第 86 章(2 / 2)

朱翊鈞聽迷糊了:“那好官的標準是什麼呢?”

“這也沒有什麼標準,需要殿下自己思考。”

他拉過薄被搭在朱翊鈞肚子上:“好了,時間不找了,睡吧。”

朱翊鈞一腳蹬開被子,翻了個身,麵朝裡麵:“我熱!”

馮保沒辦法,隻能坐在旁邊守著他,等他睡熟了,再給他蓋上被子。

嘉靖這一病,身體大不如前,精神時好時壞,國事也都擱下了許久。

這天,他又想起來,讓朱翊鈞給他念奏章。

朱翊鈞不願意:“我不念。”

嘉靖冷著臉:“皇爺爺現在叫不動你了?”

朱翊鈞嘟嘴:“才不是呢。”

“那是什麼?”

朱翊鈞趴在他腿上:“我要是念到你不喜歡的,你又要生氣,我不想讓你生氣。”

嘉靖摸摸他的頭:“念,朕不生氣。”

“我不信。”

“就算朕生氣,你也要念。”

朱翊鈞不懂:“為什麼呀?”

“要當皇帝,就必須學習如何批閱奏章。”

朱翊鈞說:“我不當皇帝。”

“你怎麼不當皇帝?”

“皇爺爺當,我不當。”

嘉靖摸摸他的腦袋:“遲早要當。”又推了他一把,“快去!”

陳洪幫著朱翊鈞抱了一疊奏章過來,他一本一本讀給嘉靖聽。

前麵還好好的,最後一本,是戶部一個司務呈上,名叫何以尚,他竟然敢在這個時候替海瑞求情!

果然,嘉靖聽後大怒,命令錦衣衛把人抓了,先廷杖一百,再關入詔獄。

朱翊鈞捧著折子,皺著眉,海瑞還沒打屁股呢,這個幫忙求情的何以尚看來是要挨一頓板子了。

嘉靖恨海瑞恨得咬牙切齒,可是那篇《治安疏》他卻一直留在宮中不發,每天還得拿出來看好幾遍。

朱翊鈞空餘時間都被他叫過去伴駕,就是陪著他批閱奏章。朱翊鈞念,念完了他告訴朱翊鈞如何批複。批得多了,有時不用他說,朱翊鈞也能猜到要如何批複。

夏天最熱的時候到了,朱翊鈞又開始蠢蠢欲動。算算時間,徐渭應該也快到京城了。

往年這個時候,嘉靖都會讓他停課,給他放個暑假。他已經等不及,想要出宮去了。

嘉靖確實給他停了他的課,文化課和體育課都停了,卻沒提讓他回裕王府的事,天天就讓他呆在萬壽宮的正殿,批閱奏章。

黃河又決堤了,年年如此,隻是地方不同。端午之後,南直隸部分地區連著下了大半個月的雨,山間的水驟然溢出,使前幾年才建好的新河決堤,損壞數百艘漕運的船隻,附近的農田和村莊也因此遭受水患。

又到了國庫花銀子的時候,隻要是花錢,戶部、工部、內閣能爭論好幾天。

要是擱在以往,嚴嵩還是內閣首輔的時候,工部花錢隨便給,一半以上都能落入他們嚴家,賑濟災民,想都彆想。

今時不同往日,嘉靖病著,徐階當家,沒啥可說的。國庫這兩年稍有了一點富餘,不管是治理河道還是賑濟災民,該花的錢就得花。

前些日子,朱翊鈞才從海瑞的故事裡聽到了朱衡的名字,今天又在奏章中看到了,不過不是什麼好事。

給事中何起鳴、王元春、禦史黃襄接連上奏請求罷免朱衡,說他新修河道的時候,貪功而虐待百姓。

給事中吳時來上奏稱:“新河接納東昌、兗州以南的費、嶧、鄒、滕等河水。用一道堤防捍衛數條河流,豈能不決堤?”

嘉靖精力不濟,隻得把內閣都叫來,商議如何處置朱衡。

朱翊鈞聽糊塗了,這些言官的意思是,朱衡為了自己的功績,虐待那些服徭役的老百姓。

可是,像海瑞這種脾氣剛直,誰也不討好的人,得罪了鄢懋卿,他都能出手幫忙,怎麼會是一個壞人呢?

這事兒L討論了兩天也沒個結果,最後還是因為一個意外事件,才塵埃落定。

朱衡的搭檔,潘季馴母親離世,他要回家守孝,朱衡非但沒被問責,還要兼管潘季馴的事務。

很快,朱衡就向朝廷呈上新的治理河道方案:重新開挖四條支流,將河水引入赤山湖。

雖然不用上課,大殿裡放置了足夠的冰鑒,冰鎮酸梅汁,冰鎮西瓜,冰鎮葡萄,陽山進貢的水蜜桃,廣東進貢的荔枝……可是朱翊鈞還是悶悶不樂,因為他的心已經飛到宮外去了。

李良欽讓馮保給他帶了個消息——徐渭已經到京城了,帶著他想要的書。

可是,嘉靖說了,不讓他出宮,再說皇爺爺還病著,誰也不想見,每天讓他陪著心情才會好。

朱翊鈞坐在冰鑒上看書,好半晌才翻一頁,嘉靖見他心不在焉,便鬆了口:“想去就去吧。”

“誒?”朱翊鈞明白了他的意思,激動的跳下冰鑒,跑到他的跟前,摟著他的脖子“吧唧”親一口,“我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