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的老祖宗,宣德皇帝設立內書堂,讓太監讀書,就是想用他們來牽製內閣。”
說到內閣,隆慶又歎一口氣:“若是高先生能回來就好了。”
朱翊鈞歪著腦袋想了想,又把剛才的問題給他拋了回去:“高先生與陳洪、滕祥比起來,父皇和誰更親近?”
隆慶摸摸他的頭,笑道:“父皇和你最親。”
“嗯~”要想糊弄朱翊鈞可不容易,“是高先生和陳洪、藤祥之間,父皇必須選一個。”
隆慶又歎一口氣:“不一樣。”
朱翊鈞問:“什麼不一樣?”
隆慶說:“高先生與他們都不一樣,在父皇最艱難的那段時期,是他一直在朕的身邊陪伴朕,鼓勵朕。”
朱翊鈞忽然就笑了起來:“父皇,你看。大臣和太監,都隻不過是一種身份罷了。皇帝可以選擇信任大臣,也可以選擇親近太監。但我想,有一個前提。”
隆慶問道:“什麼前提?”
“前提是,這個人值得被信任和親近。”
隆慶一把將兒子攬進懷裡:“鈞兒說得對。”
“……”
沒過幾日,朱翊鈞還在上課的時候,就聽到了一個消息——戚繼光已經返京,正在乾清宮麵聖。
張居正正在給他講《禮記-月令篇》:“天子居青陽左個,乘鸞路,駕蒼龍,載青旗,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
朱翊鈞的心已經飛走了。
下課之後,朱翊鈞第一時間拉著張居正往門外走:“張先生,快快!”
張居正問:“去哪兒?”
“乾清宮。”
“去乾清宮做什麼?”
朱翊鈞說:“看戚繼光將軍呀。”
“……”
張居正心說,看個戚繼光,我用得著去乾清宮看嗎?
朱翊鈞不知道他們私底下交情頗深,隻想去看看那位讓倭寇聞風喪膽的抗倭名將。
張居正說道:“文淵閣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臣處理,殿……”
他想說“殿下你也彆去了”,朱翊鈞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噢,好!先生回去吧,我自己去。”
“……”
朱翊鈞已經到了清寧宮門口,又轉身往回走。
馮保問他:“怎麼了殿下,不看戚將軍了?”
“看!”朱翊鈞說,“我想帶上我的木棍。”
“木棍?”馮保不解,“帶木棍做什麼?”
朱翊鈞說:“找他切磋一下。”
“!!!”
朱翊鈞推了一把王安:“你去拿。”
“誒!”
王安趕緊去取了棍子來,朱翊鈞已經到了乾清宮前的廣場上,正靠在最下麵那層漢白玉台基與台階之間的夾角處。
王安問道:“殿下……”
朱翊鈞一把捂住他的嘴:“噓!”
王
安點點頭,放低了聲音:“殿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躲在這裡做什麼?”
朱翊鈞說:“埋伏。”
馮保扶額。
皇太子在乾清宮埋伏戚繼光,這要是傳出去可夠炸裂的。
朱翊鈞興致很高,但個頭稍微矮了點,踮起腳尖也看不到宮裡的情況,隻得讓太監幫他看。
馮保退得遠遠地,說:“大伴上了年紀,怕被誤傷。”
朱翊鈞說:“你瞧著吧,我要把戚將軍打趴下!”
馮保心說:“我還是看看你多久被戚將軍打趴下,並且第一時間出來請他手下留情吧。”
王安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從漢白玉欄杆往裡張望,看到引路的太監身後跟著一個高個子官員,著緋色常服,補子繪的是獅子,乃正二品以上武官。
“出來了!出來了!”
朱翊鈞雖然身高暫時還不夠,但聽力夠好,努力從灌進耳朵裡的風聲分辨出由遠及近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待那腳步聲走到近前,他忽的翻身越過欄杆,跳到了台階上,也不多言,手中木棍一掃,攻向戚繼光的下路,後者一躍而起,避過他的第一招,緊接著木棍攜著勁風又掃了過來,第二招,第三招……
二人從台階打到下麵的廣場上,戚繼光隻是閃避,並不還手。
眼前這孩子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頭戴翼善冠,著一件墨綠色補服,身形太快,看不清麵目,但戚繼光無意間一低頭,恰巧對上孩子那雙大眼睛,清澈明亮,狡黠又靈動。
就算是抗倭名將也不得不承認,這孩子的棍法練得相當不錯,雖力量有所不足,但能靠著飄逸的身法,迅捷的招式彌補,竟是讓他想起了俞大猷的棍法,有幾分相似,卻又有所不同。
馮保本以為,過不了幾招,朱翊鈞就會在戚繼光麵前敗下陣來,畢竟他太小了,缺乏實戰經驗,平時與陸繹、劉守有比試,他們都讓著他,不敢真傷了太子。
但此刻看起來,戚繼光一開始留力,隻一味的閃避,被小家夥密不透風的棍法逼得連退數步,也漸漸地認真起來。
他們這邊打得實在精彩,把乾清宮周圍的太監、宮女、錦衣衛全都吸引了過來。
不一會兒,隆慶也從大殿內走了出來,居高臨下的站著,看兒子與戚繼光過招。
往來數百招之後,朱翊鈞體力不支,想要速戰速決,棍法大開大合,也不管防守,隻全力的進攻,雙足一蹬,身體騰空,手中木棍向前一送,手掌在木棍一段使出所有氣力拍出一掌,直抵戚繼光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