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把咬過一口的山楂塞進馮保手裡,一蹦一跳的跑到嘉靖跟前:“皇爺爺,我知道它們在哪裡。”
嘉靖臉上寫著“朕不信”:“你又知道了。”
朱翊鈞挺起胸膛:“我就是知道。”
說著
他就去啦嘉靖的手,拉著他往旁邊的林子走:“我帶你去找。”
嘉靖跟著他走了兩步,又站住,不肯再走了:“這樣,你喚它們出來,給朕瞧瞧。”
朱翊鈞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轉了轉,欣然答應:“那好吧~”
他往前跑了兩步,扯著嗓子喊:“大白~大白~你出來呀,你快出來!”
聽他喊大白,馮保還有些奇怪。因為那頭雌鹿比雄鹿先送來,性格要溫順一些,和朱翊鈞的關係也更好,每次他一叫,那白鹿就來了。
而雄鹿野性十足,並不親人,總是跟著雌鹿出來。
今天朱翊鈞沒叫雌鹿,反而叫了雄鹿,給自己增加遊戲難度。
可他剛喊了兩聲,另一邊樹林深處就出現了一團白影,隨著漸漸清晰的“踢踏”聲,白影變成了一頭高大而強壯的白鹿,頭頂一雙華麗的犄角,身披一襲雪白皮毛,陽光下宛如發著光。
雌鹿也跟在雄鹿身後,很快,它倆就走到朱翊鈞跟前。
朱翊鈞抬起手,那雄鹿便順從的低下頭,讓他撫摸自己的鼻子。
小家夥貼著他的耳朵嘀咕了兩句,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那雄鹿兩隻前蹄竟然屈膝跪了下來,隨即整個身體匍匐在地上。
朱翊鈞繞到他的身側,一手撫上它的後背,一手抓著他的鹿角,抬腿就要往上爬。
“鈞兒!”這可嚇壞了嘉靖,把他的小心肝兒摔了他得心疼死,“快回來!”
可是,他說晚了,朱翊鈞已經騎上了上去,並且雄鹿還站起來了。
錦衣衛就在不遠處護駕,看到這一幕,陸繹拳頭都已經握緊了,提著一口氣,就怕發生什麼意外,他能第一時間飛出去,救下小皇孫。
嘉靖吩咐周圍的人:“都彆動!”
朱翊鈞騎在白鹿背上,抱著它的脖子,從兩個鹿角中間探出腦袋,笑得頗為得意:“大白,我們到前麵去~”
他說完,那雄鹿便往前走了兩步,依舊對其他人充滿警惕,隻往一側的水邊走去,並不靠近人群。
這時候,原本棲息在池邊的一隻仙鶴忽然振翅而起,衝上雲霄,而後,湖邊陸陸續續有仙鶴跟著飛了起來,很快排成“人”字,向南邊飛去。
這壯觀的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嘉靖仰著頭,目光追隨著鶴群離去的方向。
每年這個時候,大部分仙鶴都會向南方遷徙,零星幾隻會留下來。宮裡有專人飼養,食物充足,即便不飛去南方它們也能順利越冬。
朱翊鈞舉起一隻手朝鶴群揮了揮:“明年春天再見哦~”
一聲鶴鳴劃破長空,仿佛是對他的回應。
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
鶴群漸漸飛遠了,嘉靖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朱翊鈞的身上,沉著臉問他:“可以下來了嗎?”
朱翊鈞拍了拍鹿角,那雄鹿又爬了下來,任由他從自己身上滑下去。
朱翊鈞回到嘉靖跟前,仰起頭衝著皇爺爺笑,卻不料
被一把拎了起來,小屁股上立時挨了兩巴掌,帝王沉聲道:“你是愈發膽大了。”
“呀~”小家夥趕緊把手背到身後,捂住自己的小屁股,“皇爺爺彆打!”
嘉靖問他:“還敢不敢?”
“不敢了!”
他認錯倒是毫不遲疑,聽起來卻一點也不真誠,聽在嘉靖耳裡就跟“下次還敢”差不多。
帝王越想越氣,更是後怕,又在他屁股上拍了兩巴掌,這才作罷。
打完他就打算把人放下,朱翊鈞卻雙手環抱住他的脖子,說什麼也不肯下來了:“要抱抱~”
“抱什麼?”帝王餘怒未消,“自己下來走!”
朱翊鈞說什麼也不肯下去:“不要,我不要走路,我屁股疼!”
就那兩巴掌,聽起來響亮,實則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就是嚇唬孩子,皇上把這小孫子寵上了天,哪裡舍得真打?
朱翊鈞撒嬌耍賴,不肯下來,嘉靖也拿他沒辦法,隻能抱著他走了一段。
可自從夏天病過一場之後,嘉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走了不多時,竟真有些累了。
朱翊鈞收起剛才的調皮,在他耳邊乖乖地說:“皇爺爺,我要下來。”
“剛不是還吵著要抱?”
“我的屁股不疼啦,現在想自己走。”
“……”
嘉靖放他下來,小家夥卻主動拉著他的手:“屁股還是有點疼,要慢慢走。”
這貼心的小東西,暖得人心都化了。
嘉靖問他:“知道接下來要去哪兒嗎?”
“要去觀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