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海坐在空調出風口,頭上幾根毛被風吹得一晃一晃,竟然合上了他說話節奏。他說得儘興,卻不忘看了岑默一眼,似乎在看岑默反應,見岑默沒有多餘表情,他就當岑默滿意他說法,繼續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現在應該把重心放在學習上,學校把你招進來,還免除你學雜費住宿費,看重就是你成績,你一定要好好保持住……”
王忠海這套說辭岑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上輩子也是這樣,明明是單方麵校園霸淩,到了王忠海嘴裡就成了雙方小摩擦。
定性後,又對陸時恩威並施,說學校培養他怎麼怎麼不容易,說獎學金肯定要頒給品學兼優沒被學校記過過學生。
話裡話外充滿對陸時看不起和威脅,偏偏還裹著一層好老師語重心長外衣。
想到這裡,岑默麵上露出譏諷神色,重來一次,該是什麼樣人還是什麼樣。
岑默正想出聲打斷王忠海自我感動式說教,就聽到陸時先開口了。
少年還處於變聲期階段,聲音還是沙啞,此刻似乎帶著些促狹笑意,“王老師,我想你是誤會了……”
隻是陸時才開了個口,王忠海臉就立馬板了起來,一副被打斷長篇大論不悅,語氣也沉了下去,“陸時!我不聽你解釋!岑默同學名聲確實難聽了一點,但這隻是以訛傳訛,岑默是個好同學。再說了,你們打架,肯定不是沒有緣由,怎麼可以單方麵推給岑默同學?這件事你要是再計較,那老師就公平公正地處理,給你和岑默都記個過。”
記過,意味著失去爭取獎學金資格,而獎學金對陸時而言又非常重要。
王忠海昨天才接到岑默父親電話,讓他在學校多關照關照岑默。
正好一周前王忠海在辦公室聽到陸時和宋樹青談話,知道打了陸時罪魁禍首是岑默。
王忠海自然而然地把岑默父親那通電話和這件事關聯上,認為岑默父親給他打電話目就是讓他幫岑默解決這個麻煩。
於是今天岑默銷假回學校上課,王忠海就把岑默和陸時叫到辦公室,威逼利誘陸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連讓陸時解釋機會都沒有。
王忠海又是黑臉又是紅臉說了一大堆,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水,重新看向陸時,恢複了慈愛表情,“陸時,你覺得老師說得對嗎?”
陸時盯著王忠海頭上那縷隨風飄搖頭發,點了點頭,“王老師說得都對。”
王忠海見陸時態度端正,滿意地點點頭,正想誇陸時幾,就見到陸時咧嘴笑了,“可是王老師,是誰和你說那天和我打架是岑默同學呢?”
王忠海腹誹:除了岑默,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做欺淩同學事。
仿佛能聽見王忠海心裡話,陸時惡意滿滿地問:“還是王老師篤定岑默同學就是一個會惹是生非問題學生?”
一句話,便把禍水引到了岑默身上。
王忠海當然是這樣定義岑默,可是他能當著岑默麵說出來嗎?
他一下子被陸時架在騎虎難下位置,順著陸時話說,他就默認了岑默是問題學生,不順著他話說,他之前所說話又自相矛盾。
王忠海臉一下子漲紅,萬萬沒料到事情是往這方麵發展。
岑默也有些錯愕。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馬上開始配合陸時。
“我知道了,”岑默一張臉說黑就黑,“原來在老師眼裡我是這樣學生,不問清楚緣由就給我定了罪。”
王忠海瞬間百口莫辯。
怎麼會變成這樣?他隻是想巴結岑默,幫岑默解決問題啊!為什麼岑默也責怪起他來了?
再說了,打陸時這件事除了岑默外還有誰會出手?又有誰敢出手?
王忠海本來想讓陸時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結果陸時這一步退得太多,王忠海倒是被架住了。
麵對岑默質問,王忠海隻能無力又違心地解釋:“我沒有這麼想,我一直知道你是個聽話好學生。”
岑默不依不撓:“既然如此,老師為什麼連問都不問我,就認定我是打陸時罪魁禍首?”
問題再次繞回來。
王忠海:“……”
他覺得他頭都大起來了,在他看來這是一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事,到頭來竟然變得如此棘手。
“王老師,”恰在此時,宋樹青走進辦公室,看到岑默和陸時在王忠海麵前,立馬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趕緊過來解釋了一句,“是因為上周事吧?和岑默沒關係,都查清楚了,是六中人找陸時要保護費,並把陸時打了。”
王忠海:“啊?”
和岑默沒關係?怎麼可能和岑默沒關係?
他僵硬地看向岑默。
岑默拿出小霸王氣勢,狠狠地踹了一腳一旁椅子,他眼睛都氣紅了,憤怒又委屈道:“我現在就去找校長,問問校長,像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汙蔑學生人有什麼資格當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