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一番沉默後，岑默選了一個最不容易出錯答案。
陸時也沒追問，坐了回去。
他昨晚睡得不是很好，早上又自我糾結了一番，這會兒瞌睡蟲上來，頭一偏就睡著了。
車裡空調開有點低，岑默發現陸時睡著後，讓劉叔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又找了一條毯子過來給陸時披上。
很快，車裡陷入一片安靜之中。
岑默睡不著，他轉頭看向窗外。
等車子下了高速，眼前景象變得熟悉起來。
上輩子奶奶去世後，他就沒再回過海壇鎮，對海壇鎮記憶差不多停留在這個時間點之後兩年多，窗外景象都是記憶中樣子。
無比深刻，卻也蒙著一層散不開陰霾。
岑默正陷入自己思緒中，肩膀上忽然一沉。
他轉頭看去，陸時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來，這會兒正枕著他肩膀睡得香甜。
微熱呼吸輕輕打在岑默脖頸上，帶來微癢酥麻。
岑默低頭注視著陸時睡顏，他睫毛纖長卷翹，鼻梁高挺，如果不那麼瘦弱話，五官長開，看起來也是一個俊朗大帥哥。
看著陸時恬靜麵容，岑默眸光跟著變得溫柔。
既然有機會重來一世，他願意守護陸時安寧。
伸手輕輕揉揉陸時腦袋，動作輕柔而珍重。
沒過多久，岑默偏頭輕輕靠著陸時頭頂睡著了。
陸時放在座椅上手攥成拳頭，又緩緩鬆開。
***
“少爺，我們到了。”
劉恒略顯粗啞聲音從駕駛座傳來。
岑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轉頭看向窗外，發現車子已經進入海壇鎮，正停在鎮中心街道旁。
“少爺，接下來往哪兒走？”劉恒並不知道陸時家在哪兒，不得不先把後座沉睡兩個少年叫醒。
岑默下意識地想開口給劉恒指路，身後就傳來一道略顯慵懶聲音，“劉叔，前麵左轉。”
之後便由睡醒陸時指路，讓劉恒帶著他和岑默來到陸家。
等劉恒把車停在巷口空地上，岑默卻鬆了一口氣，剛剛差點暴露了，好在陸時醒得及時，不然他還真不好解釋為什麼第一次來海壇鎮卻知道陸時家在哪裡問題。
三人下車，由陸時帶路，走進長巷裡。
這條巷子名叫石兜巷，是一條老巷子了，巷子連著巷子，和迷宮一樣，不熟悉這裡人走進去，很可能找不到路。
腳下青石板路有些年頭了，有幾塊石板不是很牢固，腳踩下去便陷進去，特彆是雨天剛過時候，會不小心滋出水，濺人一身。
小巷兩旁房子是黃土和木板結合老舊土房，黑瓦做簷，還能看到上麵滋生青苔。
走進石兜巷，仿佛和外界喧囂都隔絕了一般，瞬間回到幾十年前。
這一切景象對岑默而言都太過熟悉，他閉著眼睛都能感受到每一條巷子脈絡。
“這邊走。”陸時在給他們帶路。
岑默聽到聲音把目光遞過去，看到站在小巷燈籠下陸時，恍惚間好像自己站在那裡。
鼻尖突然一酸。
他假裝抬頭看向天際，下一秒手腕卻被人扣住。
陸時認真地看著他，卻用開玩笑口吻和他說道：“我們這邊巷子又多又繞，哥你跟緊我，不然迷路了我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你。”
話落拉著岑默就往前走。
“那你可抓牢我了。”岑默笑了出聲，收斂情緒，跟上陸時步伐。
繞過幾條小巷，陸時帶著岑默和劉恒在一棟民房門前停下來。
和小巷裡其他房子一樣，這棟民房也是一棟土房，麵積不大，加上屋簷有兩層半高。
這會兒正是吃飯時間，門扉緊閉。
房子門是木門，沒有鎖，是從裡麵栓起來。
陸時上前敲門，手還沒落在門上，就聽到裡麵傳出說話聲。
“……全仔我醜話說在前頭，讓你娘在房間裡好好待著，你彆心軟放她出來。”
這是陸時嬸嬸楊芳妹聲音，聽起來有些尖銳。
“她是我娘，你總得給她一口飯吃！”陸時叔叔陸金全悶著聲回了一句。
“她還是陸金坤娘呢！你看看陸金坤什麼時候給過她一口吃？”楊芳妹聲線驟然拔高，“沒錢誰養她？拿我當冤大頭是不是？”
楊芳妹：“陸金全，今天陸時回來，你必須讓他把獎學金交上來。他是陸金坤兒子，有義務養他奶奶！”
陸金全梗著脖子反駁：“那你也不用把我娘關起來。”
“你傻不傻？不來點真陸時會老老實實把獎學金交上來？反正你娘身體還硬朗著，餓她一兩頓出不了事。陸金全，陸時獎學金可是有三萬，你累死累活都賺不了這麼多錢。”
說到三萬塊錢，陸金全徹底沒聲了。
許久之後才嘟囔了一句：“等錢到手了，你快點把我娘放出來，給她吃點好。”
楊芳妹笑聲傳了出來，“行，少不了你娘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