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民警和他帶的徒弟神色都專注起來。
“第一個,他們做的這個什麼……做法換命,要去找八字硬的命主,然後還要找一個枉死鬼來削弱這個命主的陽氣。這些鬼話先不提,重點在這個枉死鬼身上。”老張嚴肅地道,“根據羅小燕的交代,他們在安陽找的這個枉死鬼,是東方大廈的死者提供的,甚至有可能就是東方大廈的死者害死的,一個叫王琦森的受害人。”
老民警立馬讓徒弟去拿昨晚上所裡調出來的、東方大廈死者金晟名的檔案,查看是不是真有一個叫王琦森的關係人。
“第二個,是羅小燕指證金晟名殺害了一個無名女子。”老張省略掉精神崩潰的羅小燕神神叨叨地扯的那些什麼索命厲鬼之類的扯淡內容,態度非常科學端正地道,“羅小燕聲稱兩個半月前,五一黃金周前夜,他們師徒四人被金晟名找借口騙回G省來,然後當晚就領著他們,去舊州東官寨森林公園裡麵挖出來一具女子的屍體。”
老民警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昨日下午東方大廈物業報警後,東關派出所的民警趕到現場收走了還未僵硬的金晟名的屍體,到昨晚上,驗屍報告就出來了。
雖然所有的警察都感覺挺不可思議……但金晟名確實不是死於他殺,而是自殺——這家夥是自己燒了半盆子的紙錢後,自個兒把腦袋埋進銅盆裡、燒爛了自己半個腦袋的皮肉然後被紙錢灰嗆死的。
既然是自殺,那就不是刑事案件了,東關派出所隻派出了兩組民警,分彆奔赴醫院和東方大廈走訪,要沒啥意外的話,把這個離譜自殺事件的前後脈絡摸清楚,就可以通知家屬領屍結案了。
而現在,這個意外出現了——有人指證這個以極其離譜的方式自殺的死者身上背了人命案。
雖然嫌疑犯凶手已經變成了死者,但既然扯出了人命案警方還是得調查的,當天下午東關派出所就抽調警力組成專案組,分彆去跟進王琦森和被埋在舊州東官寨森林公園的女死者這兩條線索。
另一邊,東方大廈事件後,見過了金晟名的死亡現場、並坐視覬覦自己的命數的高師父被鬼作祟後,就把這些事兒放下了的林霄,又回到了每天正常上班下班的生活中。
離八月份還剩幾天,林奶奶回去收苞穀順帶把地租出去,林霄這個月已經請了好幾天假,不好意思再找同事代班,沒跟著去。
趁著林奶奶回鄉下,林霄找上了小房東,想把虐貓犯王嘉浩“失蹤”後空下來的三樓房間租下來給她奶住——她還是有點兒擔心朝夕相處下被她奶看出小巴的非同凡響之處,決定多花幾百塊錢消除這個隱患。
姚學博奇怪地道:“你現在有錢了?多付一份房租也不要緊?”
林霄租了他家的房子半年多,啥生活習慣姚學博還是很清楚的——他就沒有見過比這姑娘更省錢的同齡人,一次外賣都沒叫過,一次奶茶都沒喝過。
“倒不算有錢,不過沒那麼拮據了。”林霄笑得見牙不見眼。
她自己的工資存了一萬塊,給梁家驅鬼賺了五萬塊,整整六萬多塊錢放在她賬號裡麵,過日子彆提多有底氣。
“我準備開學後找個高中讀書,小房東,你曉得哪個學校經濟實惠不?最好門檻也不要太高的,我的成績一般般。”林霄又虛心請教道。
“你要繼續讀書啊,這個是好事。”姚學博立即表示支持,並熱情地給林霄介紹起市裡高中的情況來……
安陽市的高中還是蠻多的,有公辦的也有私人辦的,公辦的高中門檻比較高(成績門檻)、要求也比較多(戶籍地),私人辦的就沒那麼嚴格,但是師資力量參差不齊,不了解情況的話還真不容易找到合適的學校。
姚學博是本地人,兩年前初升高的時候家裡人打聽了不少市裡高中的情況,這功夫正好拿來分享給林霄:“南馬那邊的民族高中有少民優惠政策……啊,你不是少數民族啊?東關高中也是私人辦的,但是對分數有要求,你空窗了一年,去報名的話要參加入學考試……要是你沒自信的話,北門那邊的子弟高中可以考慮一下……”
跟姚學博取了不少經,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林霄就用手機搜索小房東推薦給她的幾所高中。
林家沒有望女成鳳的父母,林霄也沒有那種一定要讀好高中、考好大學的心氣勁兒——她對自己的學習成績還是有逼數的,找個差不多的高中讀三年,再考個不要太拉跨的大學拿個文憑,過得去就行了。
正幸福地煩惱著要去哪個高中讀書,林霄接到了梁寬打來的電話。
“小林霄!警察那邊有結果了!”電話那頭,身體恢複了不少、說話吐字發音也有力了很多的梁寬激動地道,“金晟名真的殺了人,害死了一個自由行的姑娘,警察找到查到到屍源了,家屬來認屍了!”
“真的?”林霄一喜。
東方大廈事件後,她奶就判斷金晟名大概率是把索命厲鬼的屍體埋在了舊州東官寨那邊的森林公園裡麵了。
林霄還挺想給警察提供一下這個情況的,但是吧……因為她是未成年人,她奶又是七十多歲的老人的關係,雖然東關派出所當天出警的時候曉得她們也在現場,但在確認了金晟名死於自殺後並沒有找她倆問過話……
林霄也挺無奈的,隻好拜托梁寬幫忙注意下警方調查進度——梁家有親戚在市局做事兒,雖然打聽不到太多東西,了解一下能公開的案情還是可以做到的。
知道給送進醫院的那個女的(羅小燕)主動交代了勞力士男(高師父)的老底兒、把自家師父送進了拘留所並提供了金晟名殺人埋屍的線索後,林霄才放心下來。
那個女鬼太慘了,林霄可以坐視她幾爪子捅掉高師父幾十年的陽壽,但做不到坐視這麼個可憐人連死後都見不了天日。
梁寬在曉得是金晟名要害死自己後就對這個家夥恨之入骨,哪怕從林霄這裡曉得他已經被厲鬼索命心裡那股氣也消不下去,這功夫知道金晟名死後仍然要被清算、要身敗名裂,他那股子抑氣才終於發泄出來:“真的,金晟名家裡人都從外省趕回來了,要和受害者家屬協商民事賠償,聽說金晟名的房產遺產這些都要賠出去,兩幫人在派出所裡扯皮呢。”
“是應該賠!”哪怕電話對麵的梁寬看不見,林霄也用力點了下頭。
金晟名背的冤孽可不止是那個女鬼,還有王琦森。
奈何女鬼這案子好定性,王琦森那邊卻很難——王琦森是獨自一人去大山裡麵徒步的,死因也是因為夜間在山裡迷路後失溫、而不是著他人直接加害,再加上時間確實過去得比較久、事後金晟名又銷毀了不少證據,警方找到的一些零碎線索沒法形成有效的證據鏈。
王琦森的公道討不回來,至少女鬼的賬要算清楚。
梁寬告知了林霄他家親戚打聽到的情況,掛了電話後仍然有些意猶未儘,朝來看他的發小道:“小陳剛,要我講你也得感謝小林霄,要不是她和她奶幫忙,等我著金晟名那個私兒害死,搞不好就到你了。”
陳老板心有餘悸地點頭。
因為金晟名和王琦森都是他倆發小的關係,警方在調查王琦森的事兒時找過他倆了解情況;說實話,曉得王琦森的意外居然有金晟名的手筆時,陳老板硬是被嚇得連續幾天睡不著。
要知道因為他喜歡戶外活動的關係,五一黃金周那回,金晟名一開始時其實來邀請的人是他!
因為他和彆人約好了要去西藏自駕露營半個月的關係,金晟名才找了梁寬!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要咋個好好感謝一下她呢。”陳老板道,“小林霄這個年紀就出來打工,我本心裡麵覺得還是不大合適的……這樣吧,回頭我找顧白打聽一下小林霄的意思,看她還想不想繼續讀書,如果她想讀的話,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她插班到東關高中去。”
林霄上班期間沒表達過想要上學的想法,陳老板也不確定她有沒有這個念頭,還是讓和她關係好的顧白去了解一下再說,要不然貿貿然給人家安排了卻違背了人家的意願,那就不是感謝,是在冒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