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睡到了快要到省城的邊界,桑柏才醒了過來。
不過醒來的時候桑柏就再也睡不著了,省城是他的家,從出生到回到八一年,桑柏生活的主要軌跡就在省城,也可以說省城鄴城就是桑柏的故鄉。
如果隻是想一想還沒什麼感覺,但是隨著車子離著省城越來越近,桑柏的心中居然湧起了一股獨特的感情,有些近鄉情卻的意思了。
車子過了江,到了鄴城的中心地帶,所有的建築桑柏都已經不認識了,包括汽車站。原本高大的新汽車站現在還沒有影,隻是一片低矮的兩層小洋樓,圍成了一個四方形,門樓上豎著一顆紅色的五角星,標準的革命建築。
出了站,桑柏站在鄴城的街頭,一種從沒有邊的陌生感,夾雜著鄉情,混成了一縷無法言喻的感情,堆疊上了桑柏的心頭。
鬼使神差,桑柏在汽車站旁邊的小商店中買了一份地圖,看了好辦天才知道這地圖該怎麼看,公交車該怎麼做,查到了原先自家祖父工作的單位便一路坐車找了過去。
當車子把桑柏扔到了廠子宿舍門口站點的時候,桑柏又有點遲疑,因為這時候的廠子是如些的龐大,和他自己小時候的記憶完全不一樣了。
桑柏不知道此刻的廠子還沒有折掉西廠區搞房地產,這時候的廠子正處於它一生中最為輝煌的時刻,生產出來的東西根本就不愁賣,一點也沒有他記憶中的那種破敗的印象。
一邊往宿舍門口走,一邊桑柏左右打量著現在的廠子。
到了門口往裡看,漸漸的那個味就出來了,一些舊時的影子從桑柏的記憶中被搜了出來。
“三十九號樓,二單元!”
桑柏慢慢的摸了過去。
不過當桑柏站在三十九號樓麵前的時候又不敢認了,腦子裡的記憶一下子又模糊了。
“你找誰?”
突然間有個童音在桑柏的耳邊響了起來。
桑柏一低頭,看到一個約六七歲的女娃子站在自己的旁邊,女孩子紮著兩隻羊角辮子,穿著舊的小花衣,青色的裙子。
“桑豔,快點過來該你跳了”。
這時旁邊的幾個正在跳皮筋的小姑娘衝著桑柏眼前的小姑娘喊道。
“你叫桑豔?”
桑柏奇道。
“對啊!”小姑娘點了點頭之後問道:“你叫什麼?”
“我叫桑柏!”
“你也姓桑?我叫桑豔”
小姑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除了自己一家,她還沒有遇到過第二個姓桑的人,眼前的人立刻引起了她的興趣。
桑柏問道:“桑宏偉住在這邊麼?”
“你問我爸?”
桑柏問道:“是你爸?”
“嗯啊,這裡就我們一家姓桑!”小姑娘回道。
“姐,姐!你在乾什麼呢?”
這時一個拖著鼻涕的四五歲男孩跑了過來,然後一副警惕的望著桑柏。
“你叫什麼?”
桑柏望著小男孩的麵孔,仔細的看了又看,發現他和以後家中的照片上差不離。
不過想了一下,桑柏又奇怪的看了一眼小姑娘,他不記得自己有過姑姑。轉念一想覺得這可能是空間不同吧,人物也不一定全是一模一樣的。
“我叫桑治國”。
“你以後要對你兒子好一點,彆沒心沒肺的……”。
說了兩句之後,桑柏突然間覺得有點索然無味。
伸手摸了一下小男孩的腦門子,桑柏拿出了兩個桃一個分給了小男孩,一個分給了小女孩。
“咱爺們的緣份儘了!”
蹲下來望著小桑治國的目光,桑柏輕輕的來了一句,然後拍了拍小桑治國的雙臂,站起來一言不發的走掉了。
小桑治國一口咬破了桃,隻覺得一股鮮美的桃汁入口,竟是說不出的暢快。
“真好吃!”
“這人真怪!”桑豔望著桑柏的背影。
“怪什麼?”
“他說他叫桑柏!”
“桑柏?”
“嗯!”
“他給的桃真好吃!”桑治國一個桃吃完,連自己的手指都舔了一遍,然後巴巴的望著姐姐手中的半個桃。
“給你!”
“姐,這個叫桑柏的人給的桃真好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
桑治國小小的心在這一刻記住了叫桑柏的人,因為他給的桃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