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大概是從最一開始就清楚地知道不可能,所以顧書怡從來沒有去想過。
或者說因為太過虛妄,都幾乎沒有存過那樣的念頭。
無論是從一開始,年輕矜貴的男人問她為什麼會跟祖母認識,到現在,那些容易讓人誤會的時刻,她已無數次提醒自己清醒。
隻是有些東西好像天生就注定無法被理性控製,無論再怎麼壓抑,它依然無處不在,在你毫無察覺的時候,悄然從縫隙緩緩滲進來。
顧書怡一直訥訥立在原地。
她感受到男人握住她的後腦,靠近時,微涼柔軟的唇瓣印在她的唇上,看到男人低眸看著她,然後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語氣,問她說——
我喜歡你。
沒看出來嗎?
裴靳白放下手。
他看顧書怡依舊呆著,不知道這樣的反應算不算正常,動了動唇,似乎正想開口問點什麼的時候,顧書怡的目光向上,兩人的眼神相接。
裴靳白對著顧書怡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知道顧書怡會給她反應了。
男人靜靜等待,直到下一個瞬間,眼前的人忽然一個閃身。
顧書怡發現自己腦海此時隻有一個念頭——
跑。
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的時候,在一切來的太突然讓人措手不及的時候,在她根本沒有準備的時候。
顧書怡此刻能想到的隻有逃跑,好像逃走了就可以不用麵對這一切,可大概是此時的頭腦太過空白無暇顧及肢體,剛一轉身,慌張中,腳下左腳絆倒右腳。
裴靳白眼疾手快一把險險撈住差點當場擁抱地麵的人。
他手臂箍在她腰上,顧書怡完全背對著他,裴靳白顯然沒料到自己今晚說都說了最後收到的是這樣的反應,對於一心想逃跑的人難免語氣微慍:
“你跑什麼?”
顧書怡後背貼在裴靳白身上,整個身體還是軟的。
她感受到胸口心臟跳得瘋狂,好像都快要從喉嚨裡跳出來,聽到男人微慍的語氣,吞了一下口水之後,一種濃濃升起的無助感,仿佛又瞬間的蔓延全身。
“我沒跑。”顧書怡閉了閉眼睛,抓著裴靳白箍住她腰的手臂,聽見自己說。
裴靳白被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行為差點氣笑了。
“你這叫沒跑?”
他撈住她逃跑失敗差點自己絆倒自己的姿勢都還維持著。
“沒有。”顧書怡依舊閉著眼睛,腳下虛浮發軟,但嘴還是硬的。
裴靳白索性懶得跟她犟。
他撈著顧書怡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使人重新站好,然後又握著她肩膀轉了個身,麵對自己。
“顧書怡,”裴靳白這回是真的不太懂了,眉心因為迷惑而收斂,問眼前臉紅欲滴血的人,“你怎麼回事?”
顧書怡被裴靳白轉到重新跟他麵對麵的位置。
兩人不得不再次相對著,
顧書怡逃避眼神,幾乎不敢看眼前的男人一眼。
我沒有怎麼回事。她趴著頭?_[(,低聲說。
裴靳白注視這樣逃避反應的顧書怡。
無數的疑惑與不解之後,男人神色微滯,仿佛總算,想到了些彆的什麼。
能讓顧書怡這樣反應逃避不敢麵對他的理由。
“我不在乎。”於是裴靳白終於直起身,放下握著顧書怡肩膀的手,開口。
顧書怡聽到這一句後頓時忍不住抬頭。
裴靳白看著顧書怡抬頭望他的模樣,眼神平靜如一潭湖水,說:“我不在乎。”
顧書怡雙唇微張。
裴靳白繼續看著顧書怡,索性把一切的話都說明:“我不在乎你如何和奶奶認識,我也不在乎……”他說到這時停了一下,“你一門心思想進裴家,一門心思,當了這未婚妻。”
顧書怡聽著裴靳白的一字一句。
她動了動唇,似乎下意識的想要解釋什麼,裴靳白說完之後,吸了口氣,又彎腰,儘力跟顧書怡平視:
“所以現在,顧書怡,明白了嗎?”
顧書怡對著裴靳白的眼神。
她有一種搖搖欲墜的失控感,好像下一秒,就要因為今晚這太多太多讓人消化不了的信息量而失控摔倒。
裴靳白說喜歡她。
他沒有什麼女朋友。
裴靳白說不在乎她是否故意接近。
不在乎她一門心思想進裴家,一門心思……當了這未婚妻。
裴靳白,原來早就看出來她是故意接近。
顧書怡望著男人跟她說這些話時的眼睛,發現自己此刻好像終於有點知道,前幾天,那種讓人不舒服睡不著覺的胃痛是什麼。
原來有些東西是注定無法被控製的。
再清醒,也會在你顧及不到的地方,蔓延生長。
顧書怡又微微側頭。
後備箱裡還是一整車廂紅的嬌豔的情人節玫瑰。
裴靳白順著顧書怡的視線,索性伸手拿過被圍在玫瑰中間的禮物盒。
他遞給顧書怡:“打開看看?”
顧書怡愣愣伸手,接過來。
盒子裡麵是條項鏈。
鑽石的精美光芒沒有因為絲毫停車場平白的燈光所遜色,顧書怡看到盒子裡麵,還附上一張卡片。
就好像上次生日時,禮物盒子裡也有一張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