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第23章

顧緋猗抬眸:“怎麼?”

謝長生自然不會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他。

隻是道:“顧緋猗,我的小狗。你答應我要送我小狗(),我才聽你的話的。

話雖然說出口了?()_[((),但其實謝長生心裡也明白。

“會送小狗給他”大概是顧緋猗想出的拖延他的手段。

隻要小狗一直不在他手中,顧緋猗就能一直用這個理由拿捏他。

顧緋猗果然道:“莫急。”

他拿起一方雪白的帕子,慢條斯理地幫謝長生擦了嘴。

冰涼的指尖隔著柔軟的帕子按在謝長生嘴上,擦拭了幾個來回,顧緋猗這才滿意地收回了手:“過些日子陛下要秋獵。等回來後,咱家會親自把殿下的小狗送給殿下。”

謝長生呆呆地“哦”了一聲。

心底卻是在拚命忍笑。

老皇帝沉迷酒色,身體早已被掏空。

三個兒子,一個病秧子,一個瘸子,一個傻子。

秋獵?

這要怎麼獵?

顧緋猗不知道謝長生心裡在想什麼,想了想,手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過來。”

謝長生茫然地看著他,不理解:“去哪?”

“來,坐在咱家腿上。”

“咱家有話叮囑小殿下。”

謝長生立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要。”

“不要小狗了?”

“要。”

“那就過來。”

“不要。”

小傻子的思路還挺清晰。

顧緋猗懶得繼續和謝長生饒舌,直接拉著謝長生的手腕,強行把他按坐在了自己腿上。

輕輕的重量,溫暖的體溫。

顧緋猗眼中閃爍著愉悅的色彩。

他讓謝長生側著身子坐在自己腿上,抬手握住一縷謝長生的頭發,分成平等的四份後,慢悠悠地給他編起了辮子。

窗外冷風吹過,帶動樹影左右地搖。

顧緋猗清緩的聲音響起:“陛下後日會早朝。”

“小殿下千萬記得……”

“記得不許再滿地亂爬。”

“不許突然大喊大叫,大哭。”

“不許與旁邊的人交頭接耳。”

“不許突然離開。”

“也不許再頂撞陛下。”

顧緋猗幾乎考慮到了所有可能發生的狀況,在謝長生耳邊念了許久。

一抬眸,卻看到謝長生愣愣的側臉。

“記下沒有?”顧緋猗問。

謝長生恍然回神,他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額頭,五官都擠在一起:“說這麼多字,你要考研啊?”

顧緋猗:“……”

十三年前初入宮中的時候,他身輕言微,沒人把他的話當回事。

但現在,許多人豪擲萬金,隻是為了他一句點撥。

() 就連老皇帝都要聽他的話。

已經很沒有人不把他的話當回事。

除了謝長生。

小狗崽子的耳朵像是漏鬥,左耳進右耳漏,什麼都沒留在腦子裡。

顧緋猗目光沉沉,卻在見到謝長生頭上那幾根他剛編好的小辮時放鬆了神情,嘴角緩緩勾出一抹笑意。

他放鬆了環著謝長生的雙臂,謝長生一下從他腿上跳起。

他看到顧緋猗一直在看自己的頭發,心裡也有點好奇顧緋猗這麼長時間究竟對自己做了什麼。

他好奇湊到桌前,找鏡子照了照。

一頭的小辮子。

顧緋猗問:“小殿下喜歡麼?()”

謝長生道:臟辮說到底對我來說還是太潮了。?[(()”

顧緋猗問:“何意?”

“就是特彆好看的意思。”謝長生道:“有一種流浪和rapper雜交的美。”

-

回了毓秀宮,顧緋猗已經讓人恢複了謝長生的食水。

還派人給所有宮人都發了點心和賞錢。

宮中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唯獨陽蘿麵帶憂色。

她教謝長生:“小殿下明日再去掌印那,和掌印道個謝吧。”

——她隻知道顧緋猗突然停了毓秀宮的食水,停了他們的炭火。

本就以為是謝長生哪裡惹得顧緋猗不快;更彆提剛剛謝長生從顧緋猗那出來的時候,顧緋猗的麵色沉沉,掛著讓人看了都覺得毛骨悚然的笑。

陽蘿隻以為是謝長生惹到了掌印大人不開心。

謝長生也覺得陽蘿的提議不錯。

隻是他不想再去一次顧緋猗那,被他像是布娃娃一樣打扮來打扮去,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隔天,他派人給顧緋猗送了個錦旗。

灑金宣紙上,被他寫了兩個大大的,直白的,淳樸的字:謝謝。

這錦旗送到顧緋猗那的時候,顧緋猗正在和東廠的大太監隋安賢密談。

外人隻道東廠式微,近年來是越發毫無聲息。卻不知道東廠早已被顧緋猗收入麾下。

大小太監們在暗處為他遊走在宮中民間,搜羅消息。

為他做他不能親自去做的事。

已是一柄趁手鋒利的寶劍。

這次隋安賢來,為的是漠陽縣知縣一事。

漠陽縣地雖偏了一些,卻是個寶地。

糧食產量足,又有金銀鐵礦。

前些日子漠陽縣的縣令任期滿了,被顧緋猗調回朝廷,這個位置就空了出來。

各方勢力蠢蠢欲動,都想把自己的人推到這個肥差上。

顧緋猗笑著,正要說話,卻聽門外傳來講話的動靜。

那聲音很快就安靜下來。

像是不願吵到他。

顧緋猗卻好奇:“馮旺,怎麼了?”

馮旺道:“是小殿下差人送了東西過來。”

謝長生

() ?

他又送了什麼破爛過來?

顧緋猗嫌棄地想著,嘴角卻勾起笑容:“拿進來。”

門被人推開,馮旺拿著一卷宣紙進來,交到顧緋猗手上。

顧緋猗愛字畫愛書的事並不是什麼秘密。

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若想與顧緋猗打好關係,一張名家字畫便是敲門磚。

隋安賢奇道:“小殿下不是瘋傻了麼?竟也知道送字畫討您歡心。”

顧緋猗看了隋安賢一眼,不答,隻是展開那張紙。

光滑灑金、昂貴半生熟軟宣上,是兩個碩大而醜陋的字:謝謝。

有一種屎盆子鑲金邊的美感。

隋安賢頓時傻眼:“……這……”

顧緋猗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他將這張字妥善收好,忽然轉頭問隋安賢:“養過狸奴嗎?”

隋安賢一愣,搖了搖頭。

顧緋猗道:“咱家聽說家養的狸奴,總會叼一些破爛送主人。”

隋安賢實在不知道顧緋猗這話有何深意,緊張地握著拳頭,不接話。

卻聽顧緋猗道:“讓張思去。”

隋安賢一愣。

張思這個名字他有印象。

是個安分守己、愛民如子的老實青年。

卻並不在他收到的任何一份名單上。

據他所知,也並不在任何一方勢力上。

但轉念一想,卻是豁然開朗。

若張思是那隻顧緋猗放出去的狸奴呢?

說不準過幾年,便會叼著好東西,送還給顧緋猗。

對上隋安賢欽佩的目光,顧緋猗笑著。

“既然咱家擔了小殿下這聲謝謝,也要做些值得被謝的事。對吧?”

-

又過一日。

就像顧緋猗說得那樣,為了秋獵一事,老皇帝果然久違地上了朝。

於是,京中朝臣親王,皇子也都要上朝。

當天,謝長生才剛睡下沒多久,就被陽蘿拽起。

他晃悠悠地站在原地打擺子,讓陽蘿幫忙為自己換上龍褂。

藍色的朝袍,繡滿龍紋蟒紋。在微弱的光線上熠熠生輝著。

嵌滿了寶石的朝冠戴在頭上,襯得謝長生肌膚更白。

等他穿戴整齊,儼然一副風流漂亮的少年模樣。

隻是,令人可惜的是,那雙下垂含情的眼,永遠隻有呆滯。

陽蘿憂心忡忡地送走了謝長生,生怕他在前朝做了錯事,說了錯話。

好在謝長生說:顧緋猗都教過他了。陽蘿這才放鬆了些。

盛著轎輦一路來到太和宮,謝長生一眼看到了謝澄鏡。

謝長生立刻跳過去,熟練地往他背上撲:“大哥哥!”

謝澄鏡聽到動靜,下意識伸出手,果然托住了謝長生的腿。

周圍的官員雖十有八/九都已知道謝長生的情況,但再見謝長生的瘋態,

又看他和謝澄鏡親近(),還是滿臉驚訝。

謝澄鏡見狀⑺()_[((),拍拍謝長生的腿,忙道:“下來,快下來。”

他語氣嚴肅,謝長生“哦”了一聲,乖乖爬了下來。

他問謝澄鏡:“大哥哥,你病好了沒啊?我們等下一起去捏泥人好不好?”

謝澄鏡的目光落在謝長生身上。

明明他是太子,謝長生的龍褂卻比他的還要更華麗一些。

之前每次看到,都覺得氣悶,胸堵。

現在那種堵得慌的感覺卻消失不見了。

謝澄鏡伸出手,理了理謝長生的衣領,道:“好。”

這邊話音剛落,卻聽二人身後傳來謝鶴妙的聲音:“怎麼隻叫太子哥哥去,不叫二哥一起?”

二人一起回頭,看到了謝鶴妙。

許是時間還早,謝鶴妙來不及喝酒。

今日看著倒是比往常那醉醺醺的樣子精神許多。

謝長生左看看謝澄鏡,右看看謝鶴妙,滿臉警惕。

兩人都知道謝長生這是在怕他們又吵架。

見謝長生這杯弓蛇影的模樣,謝澄鏡和謝鶴妙都有些想笑。

他們二人雖確實關係不算好,但通常隻是互相避開。

上次也隻是嗆了兩句,什麼都還沒說呢,謝長生就哭上了。

謝鶴妙忍著笑,逗謝長生:“小傻子,要是這次我們再吵起來,你怎麼做?”

謝長生想都沒想:“那我就哭!我還要一邊哭一邊把你們的衣服都脫光!”

謝澄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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