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一家子樂嗬(2 / 2)

五隻竹鼠裝了兩大盆,每一盆的肉都冒著尖,鴨蛋鵝蛋流著口水敲碗,被他們娘一巴掌呼在手背上,罵道:“小乞丐才敲碗,再敲碗把你們手打壞!”

鴨蛋鵝蛋頓時安分下來,隻是嘴角依舊流著口水。

除了兩盆竹鼠肉,還煎了兩盤臘肉,是二舅母叫三石拿過來的,另有一盤雞蛋炒蒜苗,是大舅家自個添的菜。臘肉和煎蛋都各自分了兩個盤子裝著,保證桌上每個人都能夠著。

“吃!”陳大舅一聲令下,桌上頓時筷子打架,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大家夥都沒說話,可著勁兒夾肉吃,那是半點不帶客套的,誰客套誰叫少吃一塊肉。一時之間,桌上是啃骨頭的聲音嘎嘎響,吃臘肉的聲音滋滋響,反倒是那盤雞蛋,平日裡都是娃子們的心頭好,眼下在鮮嫩的竹鼠肉麵前,連臘肉都要往後排了。

“真香啊。”陳二舅嚼著骨頭,看向坐在另一頭的大哥,遊說他,“家裡的酒呢,這下了大料的竹鼠肉可不就是最好的下酒菜,肉都到位了,這酒也趕緊的吧!”說完就被他大嫂瞪了兩眼。

陳大舅蠢蠢欲動,是啊,這麼好的大菜不喝酒可不是糟蹋了,他偷偷瞅了眼婆娘。

“喝酒,下午不做事啦?”大舅母凶他們。

“哎喲,哪能耽誤做事啊,就幾口,幾口的事兒,醉不了。”陳大舅笑得討好。

大舅母看了眼桌上的竹鼠肉,見他們兄弟倆都眼巴巴望著自己,氣笑了,擺擺手,隨他們去了。

酒是家中自個釀的果子酒,算不得多好,平日裡解個饞才會抿兩口,過濾得也不好,還殘留著渣呢。但這會兒誰都顧不上嫌棄這點果子渣,一口大肉,一口酒,那滋味可彆提了,美著呢!

漢子們吃上了酒,吃飯的速度便慢了下來,後頭還嫌倒酒不方便,桌上不時有人換位,衛老頭和大舅母換了位置,陳二舅也和桃花換了位置,桃花去挨著二舅母坐,陳二舅則勾搭著衛大虎的肩,漢子們又開始聊地窖的事兒。

“我是這個意思啊。”陳二舅喝了兩口酒,說話便開始有些微醺了,“大虎,二舅這話你就聽聽,如果你覺得可行,那你點個頭,如果你覺得不咋地,那你就搖頭,二舅心裡絕對沒彆的想法。”

衛大虎抿了口酒,點頭:“二舅你說。”

“你大舅家,也就是這老屋,是有地窖的,我家的房子是分家後新建的,這些年世道安穩,算上已經出嫁的我閨女、也就是你姐大丫,全家也就四口人,就沒想著挖地窖。”陳二舅一口酒氣噴在大外甥臉上,說出自己琢磨了好一會兒的想法,“上次聽了你的話,我和你大舅都決定存糧,這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啊,甭管外頭咋樣,以防萬一不是,得存點。咱在村裡生活,鄰居之間是沒有秘密的,你就聽外頭是不是有娃子在哭鬨,吃個肉彆人都曉得,何況地窖這種大事呢。”

陳二舅頓了頓,麵上帶了點認真,看著大外甥:“這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咱家不是啥壞心眼的人,但保不住人家有壞心眼,就看周家打上門來這事兒就曉得,村裡人靠不住。咱家老屋地窖的位置,周圍幾個鄰居都知曉,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家要偷偷挖個地窖,這麼大的事兒你都給兩個舅舅露口風了,也叫大石他們兄弟三個過去幫忙,那咱這樣,地窖挖大點,大舅二舅家的糧食也往你家地窖運行不?咱把糧食藏一個地兒,村裡人我誰都不信,就信我大外甥。”

衛大虎早有預料,他兩個舅舅,各有各的聰明,二舅會說出這話,他半點不意外,這也是他樂見其成的,他也不放心村裡人,既然是偷偷存糧,那藏的位置自然不能叫外人知曉,那不然存個啥勁兒?回頭真出事了,彆人家沒糧食可吃,全村扛著鋤頭上你家搶糧食,你是攔還是不攔?你攔,你攔得住全村人?怕不是人糧兩失。

對村裡人,他也不咋信任。

“大舅二舅信我,我也信兩個舅舅。行,事兒就這麼辦,咱把地窖挖大點,三家人糧食藏一塊兒。”衛大虎看著大舅二舅,認真說,“咱自家人不說外道話,吃了飯大哥二哥就上我家,咱們兄弟幾個先把位置尋摸出來,回頭你們就尋個借口往我家走,咱們挖地窖存糧食!”

陳大石兄弟倆連連點頭應好。

陳二舅攬著大外甥的肩,無聲和他碰了碰杯,他心頭也是百般滋味,果然,遇事還得是最親的人才靠得住。

都不是墨跡性子,吃了午食,陳大石兄弟便催著表弟去選挖地窖的位置。地窖挖在哪兒,也是有說法的,位置不但要向陽,地勢高,還要看地層,且排水也要好,不然水流到地窖裡把糧食泡了,那還吃個啥?

最重要的是地方得隱秘,不能叫人輕易找到。

中午剩下不少肉,大舅母不讓桃花跟著他們一道回去,留她在家中耍,夕食再炒倆菜,還能吃一頓呢。衛大虎他們兄弟四人離開前,大舅母千叮嚀萬囑咐,可不興再拎糧食來了,不然不叫他進門的。

桃花便叫他待會兒過來時拿些板栗,衛大虎應了好,便和兄弟幾個回了家。

陳三石就是個湊數的,他屁都不懂,卻很喜歡跟在幾個哥哥屁股後頭打轉,知曉要挖地窖,還算上了他,陳三石興奮得很,覺得自己被委以重任,沒有被他們當成小孩子對待,連連保證:“我一定好好乾活。”

陳二石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少不了你乾活的時候,到時彆喊累就行。”

“也該磨煉磨煉了,就你這性子,連媳婦都娶不上。”走在路上,兄弟幾個打趣最小的弟弟,“相看兩回都沒成,還愛和村裡那群小娃子一道耍,回頭怕是要打一輩子光棍。”

“我才不會打一輩子光棍!”說起相看人家,陳三石也不高興,咋了嘛,女方瞧不上他,又不是他的問題,他和狗剩他們耍怎麼了?他又不是不乾活和他們玩,活都乾完了,管他和誰耍呢,“她們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她們呢!”

衛大虎笑著薅了把他的腦袋:“大哥說的沒錯,是得磨煉,漢子家行事還是得穩重些,甭管你看不看得上人家,你得讓人家看得上你,否則日後你瞧上哪個姑娘了,她嫌你性子跳脫,你上趕著,她都瞧不上眼。”

陳三石更不開心了,但他沒反駁,因為他大虎哥說的有道理。

相看對象是這樣,媒婆上門,與你說哪家姑娘或小子,大概講下對方的家庭情況,家裡有幾個兄弟姊妹,父母是乾啥的,家裡有多少田地等等,家中若是有意,便會私下托人去那家的村裡打聽對方的情況。這找誰打探呢,當然是拐著彎的親戚,就譬如他相看的第二個姑娘,找的就是他們村的孫婆子,他每日都是乾完活才出去耍的,但在村裡人眼中,他就是整天跟著狗剩他們這群小娃子四處耍,說他沒長大,不穩重,這一打聽,哦豁,事兒就黃了。

如今彆人一提起大河村陳老二家的陳三石,都說他就是個小娃性子,相看他?姑娘家得多沒眼光。

衛大虎幾個當哥哥的便教育他,日後行事穩重些,少和狗剩他們耍,多大人了,還整日和他們鬨一起玩陀螺,本就不像話。

一路教育小弟,不多時便到了家。

小虎之前跟著衛老頭去了大舅家,吃飯時它滿桌底亂轉,著實啃了不少骨頭,小肚皮是吃得圓溜溜的,飽了便跑去村裡找大狗頑去了,家中這會兒隻有幾隻在雞籠裡的小雞仔嘰嘰嘰叫喚著。

衛大虎把院子打開,去灶房裡尋了點吃食灑到雞籠裡,隨後便不再管它們,帶著兄弟幾個去了菜地旁邊不遠處,那裡有一棵歪脖子樹,但周圍是平地,隻前頭有個緩坡。

不算一個特彆好的地兒,他自己也說:“我原是打算在這兒挖,但爹在旁邊墾了塊菜地,這就比較打眼了,人家若是來菜地搗鼓幾下,很容易就摸到地窖口,可不就白忙活一場。”

陳大石打量著四周,確實隱秘性不太好:“聽你這意思還尋了另一處地兒?哪兒呢,帶我們瞧瞧去。”

衛大虎笑了笑,招呼上他們,把院門一關,就去了半山腰。說是半山腰,他們也走了兩刻鐘,然後到了一處平緩的地界。

周圍是林子,腳下雜草叢生,再往前走十幾步便是懸崖,站在上頭,隱約能看見山下的小院。地勢高,向陽,也不會被淹,是個好地。

衛大虎跺了跺地麵,粗眉上挑:“這兒咋樣?土層不錯,旁邊就是懸崖,下雨也不擔心積水,平日基本沒人來這處地界,隱秘性也好,便是真有人來了,咱在地窖上頭做些掩飾,就看周圍雜草的長勢,若不做記號,咱自己都找不準地兒。”

陳二石看了眼周圍,從樹上撇了根樹枝下來,就在衛大虎站的地兒畫了個圈。

衛大虎看著他圈的地兒,點點頭,差不多:“這個地窖隻存糧,不用考慮藏人啥的,所以入口不用很大。若真有事,咱往山裡鑽。”

他把自己想把山上老屋給修整出來的想法告訴了幾個兄弟,真要修起來,還得他們幫忙才行,他一個人做不了,還得打獵賺錢買糧食呢。

陳大石沒想到他居然考慮得這麼遠,還把他們都算上了,將來若真不好了,表弟帶著親爹和媳婦躲進山,他們一點想法都沒有。不然呢,還帶上他們嗎?啥叫親戚,就是吃兩鍋飯,踏不同大門的親人,才叫親戚。

但親戚之間也有處得好和處不好的,他們三家人就處挺好。

陳大石心裡挺激動的,他有種如果真出啥事,他們也有退路的安心感。表弟是真願意帶上他們,也真的把他們考慮進去了,無論是在山下挖地窖,還是山上修老屋,都是把他兩個親舅舅考慮在內的,真要逃,他不止會帶著親爹和媳婦躲進山裡,還帶上他們。

除了陳三石懵懵懂懂聽不明白,連陳二石都懂了大虎的意思,心裡也是軟的一塌糊塗。遠的不說,就說他和大哥的胳膊,能好這般快,就是因為大虎給的止血藥粉效果好,沒疼也沒流黃水,養好了就能痊愈。

兄弟幾個又在周圍尋摸了一圈,最後都覺得這地兒行,就在這裡挖地窖。

陳二石把先頭自己撇的樹枝插在圈好的地上,既然不考慮藏人,隻是藏糧食,入口便用不著挖太大,裡頭挖深些就行,甚至裡麵都不用太好,隻要保證糧食不會受潮,入口好進出就可以。

挖地窖得偷偷乾,這事兒不能叫村裡人知曉,反正如今農閒沒啥大事,他們兄弟幾個每日也要去山裡拾柴火,每日早些出門,在山裡挖個一日,天黑之前挑擔柴火回去便行。回頭人家問起來,就說在山裡套籠子拾柴,管那麼寬呢,有個理由敷衍過去就行。

彆的都不打緊,他們倒是嚴厲警告陳三石不準把挖地窖的事說出去,他若是敢透露半分,就打斷他的腿!反正也娶不上媳婦,就在家躺著罷,免得出去亂說!

嚇得陳三石連連保證:“你們老嚇唬我乾啥,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娃子不知曉輕重。”

“你最好是,皮給我崩緊些,哥幾個的拳頭落在身上可不輕。”陳大石一把撈過他,伸手在他腦袋上呼嚕了吧,威脅是真威脅,疼弟弟也是真疼。

“曉得了!”陳三石推他,煩人,天天就叫他穩重,那還把他當娃兒薅。

選好了地址,幾人便下了山。

“擇日不如撞日,明日便開始挖吧,先把洞給挖出來,需要的木材咱自己就能在山裡砍,就是磚頭,得去鎮上買才行。”下山的路上,陳大石說,“不拘弄多好,但需要的材料也少不了,尤其是這磚頭。”起碼洞口得糊上一圈,防水不是。

衛大虎點頭:“磚頭我去鎮上買,也不急這一兩日,等你和二哥胳膊好些再動工不遲。”

“嗨,你都說不急這一兩日,我們先挖著唄,每日挖些,挖個大半月差不多了,到時把磚頭和木材弄來,再仔細拾掇拾掇就行了。”陳大石也不敢說大話,他和二弟這胳膊得仔細養好,這可是一輩子的事。何況他們兄弟暫時使不上大力氣,這不是還有個小夥子嘛,他們老陳家彆的不說,漢子都長得高大,一把子力氣是有的,三石這小子也能當個壯勞力使。

“行,你們看著辦,回頭我還得去一趟山上老屋,帶媳婦上去拔拔草,院裡都長滿了。”

“你忙你的,山下這地窖有我們呢。”他曉得表弟日日都往山裡頭鑽,獵戶不打獵吃啥,他可比他們忙多了。

下山回家拿了板栗,兄弟幾個便回了村。

午後閒暇,桃花正和兩個嫂子坐在院裡曬太陽,她懷裡抱著咿咿呀呀流口水的小丫,不知聊到啥,兩個嫂子笑得東倒西歪,桃花臊得臉都紅了。

“說啥呢,笑得這麼歡。”陳大石看著媳婦就笑,“老遠就聽見你的大嗓門了。”

方秋燕笑著拍了他一下,竟敢說她大嗓門:“說桃花呢,她喜歡小丫,我和她二嫂都催她趕緊生一個,趁著家裡幾個娃子年歲都不大,正好能一起耍。”

說罷,她衝桃花擠眉弄眼,還時不時瞥一眼衛大虎,那意思不言而喻,加把勁兒吧你倆!

桃花臉都要燒起來了,原本隻是婦人家說話,眼下多了幾個漢子,還是生孩子的話題,氣氛都變得不對勁兒起來。

她臉燒得慌,不由抬頭看了眼自己男人,卻見他嘴角勾著,腦袋點著,竟是在認同大嫂的話。

他也想當爹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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