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虎想等爹從鎮上回來再進山, 留桃花一個人在家他不放心。
桃花知曉他進山是想獵個大貨,回家路上他與她提了一嘴,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出門在外有銀錢傍身才好辦事。
他們家眼下吃的不缺, 銀錢卻沒多少, 得進山碰碰運氣才行。
“你自去便是, 我在家哪也不去, 安全得很。”狩獵哪有簡單的,便是再厲害的獵戶都需要時間尋找和耐心蹲守,桃花叫他安心進山, 彆操心家裡。
衛大虎尋思爹也快回來了,就一會兒的時辰想來無甚大礙, 便點頭:“院門關好, 若有不認識的人叫門,你不要開。”
桃花點頭:“曉得了。”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茂密林間, 桃花才漸漸收回目光。她去把院門關緊,拉了張凳子坐屋簷下削野梨皮。
整整兩大背簍野梨, 給兩個舅舅家送了些,再留下準備拿給滿倉的,還剩下整整一背簍。
如今天氣還熱著,吃食都不怎麼放得住, 桃花有些遺憾不能給娘送些去,狗子瞧見這麼大個的野梨,想來應該十分歡喜。
農家娃子能吃到的果子不多,山裡澀口的野梨,酸甜的刺泡兒,還有甜滋滋的小紅果, 這些野果都是孩子們爭搶的寶貝,狗子連酸不拉幾沒熟透的刺泡兒都能吃得有滋有味,若是見著這麼大個的野梨,估計能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
桃花思及此,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來。
陽光灼熱,野梨剛削掉皮就好似失了兩分水份,桃花起身去灶房找了張乾淨帕子沾水打濕,用來蓋在削好的梨肉上。
她愜意地坐在屋簷下,感受著一股股涼爽山風拂過麵頰,竟有一種歲月靜好之態。
削了整整一大木盆的梨肉,桃花把核都掏了,細數一下,差不多二十幾個。她放下刀,端著裝滿梨肉的木盆去了灶房,用清水洗過一遍刀身,隨後把梨切成小塊。
陽光炙熱,輕風吹得樹葉簌簌作響,一股炊煙若隱若現飄蕩在半空。
桃花在布裙上擦了擦手,掀開蓋子,見大半鍋水熬煮後縮了一半,她拿了根筷子戳了戳鍋裡的梨,竟是一戳就爛。隨後,她從木櫃裡抱出一個小木罐,打開木蓋,小心翼翼從裡麵挖出兩勺紅糖放入鍋中。
說出去都沒人信,他們家竟然啥都有。說爹和大虎會過日子吧,他們一個賽一個的糙,衣裳破個洞都不曉得補一下,說他們不會過日子吧,家裡啥金貴物都不缺。
真是短缺啥,都不會缺了那張嘴。
桃花笑著搖了搖頭,在柴火垛裡翻找片刻,找了根不大不小的木柴塞灶膛裡,就這般燃著小火煨梨湯。
正午時分,院子裡傳來響動。
坐在灶膛口打盹的桃花一驚,腦袋猛點一下醒過神來。她連忙起身,走出灶房便看見衛老頭站在院子裡,他兩隻手拎著竹編籠,裡麵傳來嘰嘰的叫喚聲。
“爹,你回來了。”
衛老頭點頭,拎著竹編籠進了堂屋:“桃花給我接碗水來,渴了一路。”
桃花應好,忙去灶房兌了一碗蜂蜜水,蜂蜜能清熱去暑,夏日裡喝一碗最是舒坦不過。
衛老頭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歇息,接過桃花遞來的蜂蜜水,仰頭三兩下喝了個乾淨。
把空碗放桌上,他見桃花盯著籠子裡的小雞仔瞧,指了指屋簷下:“給它也倒碗水喝吧,跟著我跑了一路,估摸著也累狠了。”
桃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自家屋簷下趴著一隻黑色小奶狗,見她望過來,它濕漉漉的雙眼巴巴望著她,舌頭伸著哼哧哼哧喘氣,小尾巴搖得直打轉。
桃花一驚:“這誰家的小狗崽啊,怎麼跑到咱們家來了?”
“咱家的。”衛老頭瞅它小尾巴搖得歡快,臉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和小雞仔一道買的,那賣家家中母狗這窩生得多,養不了,自家留兩條,其餘的都要賣了。一窩狗崽子縮在一起,就這隻朝我直搖尾巴,我就帶回家了。”
說著,他朝趴在屋簷下的小狗崽招了招手,狗崽立馬起身,邁著短粗的四肢輕鬆越過門檻,蹭到他腳邊使勁兒搖尾巴。
那小模樣瞧著實在招人喜歡,桃花忍不住蹲下逗它,小狗崽搖著小尾巴走過來,腦袋頂著她掌心蹭了幾下。
桃花見此愈發心喜,揉了揉它的腦袋:“等著,我這就給你拿水喝。”
小狗崽像是聽懂了她的話,尾巴搖得愈發歡快,圍著她的雙腳來回挨蹭,邁著小四肢屁顛顛跟在她身後去了灶房。
桃花尋了個木碗,往裡頭倒了半瓢水,剛放地上,它便亟不可待湊上去伸舌頭舔舐,動作毛躁急切。
從鎮上出來,衛老頭便把它放地上叫它自個走,一連翻越兩座大山,雖路上走走停停,小狗崽也累得直吐舌,但好在沒有落下,就這般跟在他跑回了家。
衛老頭心裡滿意,這狗彆的不說,耐力是不差的。
兒子娶了媳婦,日子到底和隻有他們父子倆時不同了,家裡養些雞,再養條狗,瞧著更有過日子的樣子,也熱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