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呢?你們的馬呢?”
在檢閱列陣操練時,趙煦便發現好多士兵沒有騎馬,騎兵與步兵混雜在一起,顯得不倫不類。
趙煦清楚,龍衛軍編製確實不滿員,但每兵一馬的配額卻足夠。
也就是說,除卻吃空餉的士兵外,今天出列的都是真實在編禁軍,應該人人有馬騎,不然還叫什麼馬軍都指揮司?
難不成人能吃空餉,馬也能吃?
秦寂塵冷汗涔涔流淌。
他最清楚戰馬缺失的原因,但他不敢說出真相,說了莫說官位不能保住,就是腦袋都要當場搬家。
秦寂塵仍在做著最後的掙紮,他心存一絲僥幸,試圖尋找借口搪塞過去。
“官、官家······”
秦寂塵囁嚅道,“馬、馬在廊內,應是兵丁聽到禦駕親臨,心中忙亂,未及牽領戰馬······”
“馬在廊內?”
趙煦對這個荒誕的說辭並不買賬,隨手指向台下一個無馬將領道:“你,過來!”
那名將領心中一緊,急忙上前幾步,跪倒在趙煦麵前:“末將參見官家!”
“騎兵無馬出操,已是違令,你身為將領,更是明知故犯。”
趙煦冷冷道,“你即刻帶人去馬廊牽馬,讓朕看看你們還有多少。”
“官家,馬廊內哪有馬······”
那將官見皇帝麵色陰沉,知道掙紮也是徒勞,便一咬牙道出實情。
“居然在朕眼皮底下搞事,真是膽大妄為!”
趙煦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發抖的秦寂塵,冷喝一聲,“來人,將龍衛左廂軍指揮以上官員悉數拿下!”
不消片刻,包括秦寂塵在內,足足百人被捆綁近前。
廂軍營三級指揮及副官,全被擒拿,齊齊跪在台下。
趙煦在這些人身上掃了一眼,緩緩道:“說吧,朕的馬去哪裡了?”
良久,無人言語。
“你們是武人,不比咬文嚼字的文官,平素習慣了淡漠法紀,可如此大罪,難道你們心中都沒個數嗎?”
趙煦厲聲道,“朕給你們提個醒,這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誰撐著誰倒黴······而且,這是要連坐的······誰想自食惡果,最好保持緘默······”
聽到抄家滅門與連坐,許多武官立刻變色。
他們可不像文官,有祖製庇護,即便犯下大罪,也無性命之憂。
而他們,不但腦袋要掉,還會連累家人。
尤其皇帝帶著皇城司人馬,明顯要用皇城卒撬開他們的嘴。
想到此處,眾將官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寒意。
“官家,末將知道戰馬為何不見了。”
一名長相粗狂,滿臉虯髯的軍官忽然喊道,“官家,戰馬能賺大錢,自然不能在軍營中閒置,浪費賺銀子機會。”
“戰馬要吃豆料、麩皮、草料、食鹽等物,一個月下來耗費巨大,一匹戰馬耗費的錢糧,夠養三個兵了。”
“所以,軍營的馬越來越少。有的高價賣了,有的租出去拉車賺錢,有的被上司接走不還,羸弱的也有宰殺吃肉······如果不是為了應付差事用,估計這些戰馬也留不下來······”
“官家,這等大事,咱們這些底層的軍官,根本沒有話語權,隻能順其自然,眼看色行事······”?
此人似乎是個話癆,喋喋不休,言語間還沒有個重點,卻也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此話一出口,頓時周圍傳來陣陣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