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昨日突訪龍衛軍,所見所聞,無不令朕痛心疾首······吃空餉、倒賣戰馬、冒名頂替、派出去撈錢、克扣軍餉······更令朕憤怒的是,這些惡行不僅禁軍將領參與其中,就連兵馬司的官員也跳進來分一杯羹······這吃相,嘖嘖······”
趙煦停頓稍許,突然望向張威霆,沉聲道:“張威霆,你麾下馬軍司的兩個都指揮使,一個都虞侯都進了皇城司,今天你不該給朕說道說道麼?”
張威霆知道逃不過這個坎,他撲通一聲跪下,顫聲辯解道:“官家明鑒,臣對此事一無所知,也絕未參與其中,但臣罪責難逃,請官家責罰!”
“怎麼,你的意思是不知者不罪咯?”
趙煦戲謔一句,而後冷冽道,“爾身為殿前司都指揮使,統領上四軍,保護京都安危,本應嚴格治軍,可如今軍中卻如此行徑,你還想推卸責任嗎?”
“是毫不知情,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朕心裡明鏡似的。這些年來龍衛軍上下,貪汙腐敗、倒賣軍馬、冒名頂替、欺君罔上······此等累累罪行,朕一清二楚,你還有臉說毫不知情?”
“李勇!”
趙煦突然提高了聲音,點名侍衛親軍步軍司都指揮使李勇。
李勇心中一緊,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臣在!”
“朕問你,你的步兵中可有此等事?”
李勇突然被點名,頭皮直發麻,忙躬身道:“臣恐慌,臣失職,臣對此事一概不知,臣下殿就去軍營查,定會給官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趙煦冷冷一笑,明顯不滿。
“下殿就去查?好一句敷衍之詞!彆再用一無所知來敷衍朕,爾等身為三衙高官,漠視軍規,放任惡行在軍中肆意蔓延,僅憑這些,朕便可治你們的罪!”
眾官聞言,紛紛低頭,內心忐忑。
他們不清楚,皇帝到底知道多少真相。
“朕懶得和你們廢話,梁從政,都發下去傳閱。”
趙煦早挑好幾個典型供狀,梁從政拿起,一一分發下去。
看到供狀,眾人麵如死灰。
這麼快就招供了?
難怪皇城司被稱為閻王殿,這手段果然非同凡響。
趙煦掃視麵色蒼白的眾人,一字一頓道:“朕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一次,朕要動真格的。”
頓了一頓,趙煦又道,“朕給你們一次機會,允許你們自查自糾。三天之內,自己麾下禁軍的貪腐問題逐一查清,若有人敷衍塞責,朕絕不姑息!”
“朕許諾,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若有人膽敢庇護,朕定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朕的耐心是有限的,彆不見棺材不掉淚!”
此言一出,好幾人更加不安。
皇帝給予了他們最後的機會,不把握就是棒槌。
可要事如實稟報,那也是棒槌。
此事得細細思量。
“皇城司協同徹查,禁軍中少了多少人,少了多少甲,少了多少馬,哪怕是少了一顆釘子,都要回稟給朕。”
“朕要知道,這禁軍,究竟爛成了什麼樣子······”
“退下吧,朕給你們三天時間,希望爾等能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複。否則,朕與你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眾人如蒙大赦,連忙磕頭謝恩,然後匆匆退出文德殿。
趙煦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憂慮。
他知道,要想真正整治軍中腐敗,光靠嚴懲是不夠的,還需要從根本上改變軍隊的管理體係。
沉思片刻,趙煦下令道:“傳燕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