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泰快速步出禪房,踏入院內,就見兩個和尚被繩索牢牢捆綁。
臉色蒼白,滿眼恐慌。
“方丈救小僧則個!”
那兩個和尚見到慈光,如同見到救星一般,連聲呼救。
慈光見狀,心中已然明了。
這兩個和尚是他私自剃度,他們沒有度牒。
本想剃度後補買度牒,不想撒了個懶,引來這等禍端。
不過話又說回來,沒有度牒而已,讓他們還俗即可,何必喊打喊殺。
“阿彌陀佛。”
慈光雙手合十,輕輕念了一聲佛號,對在大相國寺值守的軍官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智緣、智塵二僧冒犯了將軍,老衲替二人賠個不是,萬望將軍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冒犯?老和尚,今個兒算你說對了一句話。這兩個禿驢確實有冒犯之罪,但他冒犯的可不是我郭峰,而是大宋軍規和朝廷律法。”
郭峰義詞嚴義正道,“這兩人可不是你大相國寺的和尚,他們是朝廷懸賞捉拿的逃犯,是殺了營指揮逃走的禁軍都頭鄭開、梅邵俊······老和尚,你包庇朝廷重犯,乃重罪,還不束手就擒?”
“什麼?他們、他們竟是這樣的人?”
一股寒流在身上迅速擴散,慈光麵色一僵,驚愕道,“智緣、智塵,你們當初說因販賣藥材,在黃河遭風翻了船,不僅血本無歸,還失去了數位同鄉,無臉還鄉,故而來吃齋念佛贖罪。”
“老衲看你倆遭遇可憐,又誠心向佛,才破例為你們剃度,誰知你們······這、這可真是要將老衲推入萬劫不複之地啊······”
麵對責問,智緣、智塵麵如死灰,低頭不語。
他們清楚,此刻再多的辯解也無用。
“老和尚,你即便舌綻金蓮,也無濟於事。你已觸犯大宋律法,這個鍋你甩不掉。”
郭峰冷冷道,“殺官逃逸,視同謀反。你現在已是同夥,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慈光聞言,隨即恢複慣有的平靜,雙手合十,緩緩道,“阿彌陀佛。老衲雖在佛門,但亦知朝廷法度不可犯,然則我佛慈悲,普渡眾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道,“老衲就此坐化,替誤入歧途的兩位弟子贖罪。願大相國寺的佛音,能洗滌他們的罪孽,也願這世間的紛擾,能因我佛的慈悲而得以平息······”
郭峰麵色一凝,暗罵老和尚滑頭。
以退為進玩得挺溜啊!
看似老和尚將自己置於死地,實則巧妙地將難題拋給了他。
慈光是擁有禦賜紫衣的高僧,這是僧人的最高榮耀,也是尊貴身份的象征。
自大宋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獲得禦賜紫衣的高僧,獲罪定刑的先例。
按慣例,獲禦賜紫衣的高僧哪怕有罪,也是內部解決。
主打輕拿輕放。
閉關思過,或足不出寺。
即便是罪孽深重,命其圓寂,也得有聖命。
倘若慈光此刻在寺內坐化,郭峰就得背上逼死紫衣高僧的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