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場灼思考了一下,突然開口:“畢竟看上去咒靈的數目還挺多的……雖然等級感覺不算很高。”
“你有什麼辦法嗎,的場君?”
夏油傑不禁問道。
“……就像剛剛那樣隨便試試看吧。”
的場灼聳了聳肩,手裡鬆鬆垮垮地握著弓,搖擺的舢板和海浪似乎並沒有影響到他這個人的平衡能力,於是他仍舊穿著那身繁複的衣服,如履平地般地朝著船員們走去。
五條悟看著他,夏油傑也將視線投過去,不遠處,輔助監督痛苦地乾嘔了一聲,也停止了動作。
的場灼拍了拍手,乾咳一聲,清清喉嚨:“好了,現在請大家現在有序回到船艙內,確保窗戶都關閉,這是儀式的一部分,祭祀過程還沒有完成——”
那是像是旅遊景點的導遊,或者幼兒園保育員一樣的語氣。
驚惶失措的船員們竟然真的停頓了一下。
“什麼?”
“這是祭祀的一部分?開什麼玩笑!”
“你難道有辦法能夠解決這個——”
在眾人的連番追問當中,的場灼侃侃而談:“這是因為儀式還沒有徹底結束的緣故。惡靈退治,邪魔驅散,庇佑一方安穩的海神正在響應人們的祈禱,驅逐著海水當中的邪佞,這應該是讓人感到高興的事情。”
“你們現在所看到的,不過是祭神儀式的餘波而已。”
“這……”
雖然當地的漁民們有自己的信仰,但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詮釋,一時之間麵麵相覷,互相觀察著同伴們的臉色,表情將信將疑。
“而現在就是儀式的後半段,希望大家能夠有序進入船艙裡,不要影響儀式的進行——我保證大家很快就可以安全返回陸地,畢竟我可是有等級執照的專業人士,你們一開始不是都已經查驗過證件了嗎?”
的場灼向著他們抬了抬手,舉起自己的和弓向大家示意。他從箭囊裡抽出一根碳素鋼箭,輕輕搭在弦上,整個動作過程顯得行雲流水般伸展——哪怕他們現在正漂泊在環境糟糕起伏不定的海麵上。
“還請各位抓緊時間,儀式不等人,我們當晚還要趕回東京。”
的場灼催促道。
……這說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夏油傑目瞪口呆。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說得大概就是他這樣的人吧,輔助監督也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騙子,五條悟的臉上寫滿了嫌棄。
但這種張嘴就說胡話的操作竟然真的可以騙到人,大概是恐懼和對異常天氣現象的震撼影響了人們的反應能力,船員們帶著恍恍惚惚的表情一個接一個走進了船艙。叮鈴一聲,的場灼搖響了手中的神樂鈴,轉頭看向五條悟:“剛剛的那一下,能麻煩你再來一次嗎?”
“哈?”
五條悟看著他:“憑什麼你要指揮我?”
“……因為我們現在是在執行祓除咒靈的任務?”
的場灼眨了眨眼睛,看著對方,五條悟也毫不留情地用湛藍色的眼睛瞪回來。
一秒,兩秒,三秒。
的場灼宣告放棄。
他退而求其次地轉過身:“夏油同學,你有沒有那種能夠攻擊到水下位置的咒靈?”
夏油傑在自己的腦子裡刷刷翻過收服過的咒靈名錄,剛要回答,就看到五條悟正按住對方的手腕很大聲地質問:“你都不多堅持一下嗎?”
“……什麼?”
“你多堅持一下,我就會用術式來幫忙了啊!”
他理所當然地說。
……這是什麼思維邏輯。
還沒來得急讓他仔細咂摸,五條悟就再度對著海麵伸出手,無下限術式的順轉最大出力翻湧起海浪,仿佛是硬生生在海麵上撕開了一道裂痕。
這一次,哪怕沒有六眼,剩下的三人都能夠從翻滾的海水當中看到裹挾在其中的咒靈的影子。咒靈的數量極大,簇擁在一起形成連綿不絕的陰影,相較之下,他們的這艘小船真的就像是一尾魚之於一隻巨鯨。
“到底是什麼樣的想象才能形成這種程度的咒靈啊……”
夏油傑忍不住感歎,咒靈往往分為過咒怨靈和假想怨靈這兩類,海上顯然缺乏過咒怨靈形成的成因,因此結論就很顯而易見。
他擺出了迎戰的姿態,身體周圍的空間齶裂開來,露出巨大的、浮現在其中的眼睛。而另一位同窗的反應也很迅速,對方原地站定,拉滿弓箭,卻並沒有瞄準被五條悟的咒力所撕開的海麵,而是瞄準了天空當中的一點虛像。
緊接著,弓箭離弦而出,在半空中就崩解開來,壓縮在其中的咒力化作亮紅色的火雨,急驟雨般朝著水麵墜落,水火交替之際,海麵上頓時升騰起了白色的蒸汽。
“夕立(ゆうだち)!”
的場灼並沒有放下手中的和弓,而是重新又搭上了一根箭,毫不猶豫地選擇連發,在水麵的阻隔之下,這種咒力之火雖然無法將咒靈徹底殺死,但足夠讓它們的生存環境變得難以忍受。
終於,第一隻仿佛鰩魚一樣的咒靈躍出水麵,氣勢洶洶地向著他們撲了過來。
而這時,的場灼正掀開船艙的窗戶,衝著因為蒸汽而顯得驚慌失措的船員們解釋:“請大家放心,這都是道具效果,是乾冰,我們帶了乾冰。”
夏油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