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過程連“祓除”都算不上, 真要用一個詞彙來形容的話,隻能說是“撲殺”。
就像是某一家養殖場突然起了瘟疫, 而采用機械化全自動的手段,將養殖場內的動物全部清除乾淨一樣,居高臨下,效率驚人。
這樣的過程一共持續了三天。
庵歌姬的表情從震驚到若有所思,再從若有所思到麻木,事實證明,這家夥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人從旁輔助, 隻消自己一個就能夠順利解決現場的全部問題。他們搭乘著直升機,輾轉一個接一個的地點, 把他像是武器一樣投放下去,隨後搭弓射箭, 一氣嗬成。
曾經還有些關於“這個人是否值得特級的稱號”之類的議論,但在這三天裡,都已經悉數煙消雲散。
如今稱得上特級的人,不吝咒術師和詛咒師區彆的話, 一共有四位。
——目前還活著的人裡, 沒有人見識過五條悟的全力,唯一交手過的禪院甚爾也早就已經在多年前死去;夏油傑一共儲存了多少咒靈暫不可考,九十九由基又很少出現在祓除咒靈的第一線,基本沒有什麼作為戰鬥力對比對象的參考價值。
至於最後也是最新晉的那一個,在這一次的祓除作業當中產生了卓絕的成果。
從北到南, 以最北邊的青森縣為界限, 現在所在的區域, 應該算是東北地區的最南端。
他麵對的是一大片的無人區, 這裡聚集著來自各個地區彙集而來的恐懼, 即便是咒術師也不建議深入探索。唯有他的術式能夠從一點突破到全麵,在不對建築物造成明顯破壞的情況下祓除咒靈,某種意義上來講,是完成這個任務的唯一人選。
據說,恐懼是人類最本能也最強烈的情緒。
五條悟對於這種說法大為不滿,他打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真的怕過什麼東西,“恐懼”這個概念對他而言相當陌生。
“但這應該是最容易生出咒靈的情緒吧,比起焦慮,不滿,嫉妒,恐懼所誕生的咒靈是最基礎的。”
當時,的場灼如此說道。
五條悟不置可否,他想要出言反駁,但當時情形比較緊急,他被一個任務臨時叫走,因此這場探討就不了了之。
這個擱置的話題就一直被拖延到了現在。
……啊,還有這回事啊。
的場灼略微恍惚了一下,緊接著,這一點點的吉光片羽就在腦海當中被傳成了一團,輕飄飄地飛進了廢紙簍——緊接著被運送進垃圾車,倒入焚燒廠,化作從指尖、從發梢傾瀉而出的磅礴咒力的一部分。
他整個人像是墜落在地上的隕石,向周圍輻射著駭人的高熱,他向著遠處抬起手臂,拉開了弓。
“說起來……一直都想問來著,這種火焰不會燒傷你自己嗎?”
“——哈,悟偶爾也會問出些孩子氣的問題呢。”
足踏,土造,弓構,內起,弓弦拉滿,手臂支撐起一輪燃燒著的月。
就在這時,有著純白色頭發的咒術師從天而降,他帶著有些慍怒的表情,將黑色的墨鏡高高地推到頭頂。過於明亮的咒力刺得眼睛發痛,像是尋常人睜開眼睛去直視正午的太陽。
這幾天裡,他一直都被委任到各種偏僻的地方去執行任務,說是自己的機動性更強,普通咒術師到達不了的地方,他也可以輕而易舉地飛過去……現在想想,大概是咒術界想要分化權利的做法吧。
一直以來,“五條悟”的作用被過度凸顯,從他誕生開始,就打破了咒術界一貫以來的平衡,也因此,即便對他多有不滿,這些人也無法徹底擺脫名為五條悟的陰影。
——而現在,顯而易見的是,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測試自己的新道具是否足夠趁手,能夠一定程度上取代他的位置了。
一想到這裡,五條悟就忍不住皺眉。
他們的反串關係進展順利,除了少數幾個關係不錯的好友以外,沒人知道他們其實私交不錯。但一開始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而現在,說實話,他有些後悔。
麵前的這個人在熊熊燃燒著,仿佛承受著分筋錯骨般的痛覺。
“喂……阿灼!喂!”
五條悟試圖用自己的咒力揮開對方的火焰屏障:“差不多可以停手了…………還認得我嗎?”
的場灼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