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規模的咒力放出,仿佛會連個人意誌都被吞沒,但是因為從有記憶開始就拿著弓,所以射箭這件事會像是術式一樣,成為鐫刻在□□當中的本能。
「神灼咒法。」
破碎的嗓子裡擠出幾近啜泣的聲音。明明發音完全一樣,五條悟卻覺得這絕對不是什麼他自己熟悉的內容,漢字這東西就這點格外可惡,同樣的發音,可以衍生出千百種複雜的語義,和繁瑣冗雜的詛咒。
這是必要的蛻變,和必要的代價——如果對方還能好好站在自己麵前說話,一定會這麼說吧。
隻要踏過這一步,就能夠攫取更多的資源,而這個人的理想,說不定真是想找到什麼辦法將咒靈全部都殺乾淨……隻不過這注定是有著巨大代價的事,要承受極為嚴苛和痛苦的犧牲。
但他應該不會猶豫吧……五條悟又覺得有些生氣,對方的腦海當中也有許多和他自己有關的記憶,而的場灼顯然沒打算把他置身於那個天平之外。
信號圈外,沒有指示,具體怎樣清剿咒靈全靠隨機應變,表藤太之弓的咒力和的場灼的咒火凝結在一起,投射出的弓箭將暗雲一樣的咒力徹底點燃。
遠處是新生的咒靈集群,雖然強大,但經驗匱乏,因而不算特彆難以祓除,但又數量極多,如果按外麵那些爛橘子們的看法,大概是世界末日一樣的景象。
不過現在看來已經很接近末日,五條悟想,不然為什麼他曾經的同學會把自己變成一個射箭機器,人形炮台,不動要塞,人工太陽,或者彆的什麼呢。自殺式襲擊沒有好下場,漫畫裡都知道的老套劇情,他們一起捶著腿吐槽過的漫畫家的陳年老梗,也會有一路燒進生活中的那一天。
“你先等等……”
五條悟連著用了幾發虛式,又礙於周圍環境不能全力全開,惱火地想要衝的場灼叫嚷,可對方已經聽不見聲音;他伸出手要探進那火焰,也隻能感受到無下限和燃燒的咒力帶來的衝突。
——需要有彆的什麼,比起五條家傳承的術式,比起天與咒縛都要貼近靈魂本質的,彆的什麼東西。
隻屬於他自己,而不是屬於“六眼”和“無下限”的東西。
…
……
“……你倒是給我聽進人話啊!”
咒力猛然爆發出來,天與地都一同跟著戰栗,以五條悟自身為中心,整個世界都在飛速塌陷又重構。浩如煙海的信息量平等地灌進這附近每一個生靈的腦海,像是一隻草履蟲在被迫觀看新生的宇宙或是正在迸發開來的超新星。
咒術師的實力提升並非是線性的,那需要一個契機,一點靈感,一些覺悟,還有“必須要這麼做”的原動力。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六眼是普通人類無法理解的信息處理中樞,而現在,原本隻有六眼才能處理的情報,正在源源不斷地被強製灌入腦內。
他掐住對方的脖子,火焰灼燒著五條悟的手指,但這些痛覺隻讓他用力更狠,他像是和一個無知無覺的機器在互相角力,一定要對方從這樣的一具軀殼裡重新生出靈魂。
如果對方不是個勉強能夠使用劣等反轉術式的咒術師,大概會當場腦溢血或者變成植物人。隻是在這個時刻,五條悟本人也沒有在意這些細節,他隻是憑著生得領域的本能,將自己的想法全部都填鴨式地灌輸了出去。
——這就是我看到的世界,你要看看嗎?
他咬牙切齒,手下用力,這就是我看到的世界,大家不是都在揣摩“六眼”是什麼樣子嗎——既然靠語言都沒辦法傳達到的話,那總有更極端的手段來向彆人去穿達“心”。
他總是知道,六眼讓人有種生而知之的錯覺,比如咒靈操術需要吞食咒靈,比如矩火咒法總會焚及自身。但知道和理解其實是兩回事,他這個人天生就在“理解”這塊欠缺些造詣。
灼熱的火苗流竄到他的指尖上手腕上,但這種疼痛就像是未觸及靈魂一樣,隻讓他扼得更緊,燙傷和燎起的水泡迅速被反轉術式撫平。
窒息帶來的死亡威脅終於勉強喚回了一點意識,的場灼的眼皮跳動了一下,還以為五條悟當場就要把他給殺了——這很沒有邏輯,但他的身上確實釋放著森然純粹的殺意,冰涼得連他永遠都不會熄滅的靈魂都感到了一星半點的冷刺激。
他被按倒在地上,忌庫裡供奉的表藤太之弓被摔在一邊,他的手裡沒有箭,隻能勉強掰扯著更加有力的那一節手腕。身高驚人的家夥幾乎是用出野生動物打架的姿勢,一條腿碾住他的膝蓋,將一切動作鎖在原地。
“那就由我來說。”
五條悟宣布,脖子下的血液伴隨著脈搏,一下下鮮活地跳動著,他扼住的場灼的咽喉,等待那個人身上從未熄滅過的火焰終於因為咒力耗儘和缺氧而短暫地顯出頹勢。
現在的話,可以刻上咒縛,即便是不咒者,也沒有足夠的火焰來將一切焚燒殆儘。
以最強咒術師的名義,以被約束的名字為契機,在這樣一個不合時宜的場合,幾乎是強行刻下咒縛。
「我詛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