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場靜司笑了一下。
緊接著,他伸出手,扯開了自己麵前一直蒙著的那一層薄薄的禦神紙。右眼的眼皮微微闔著,明顯向下凹陷,隱約透出空蕩蕩的內裡。
那副樣子就連七海建人回頭都被嚇了一跳。
“你……!”
“已經委托他燒掉了,效果很不錯,沒有提前變成咒物。”
的場靜司雲淡風輕地回答:“從發現咒術界儲存著過量的、術師死去後變成的咒物時我們就覺得不對勁,查閱了家裡的文獻之後發現了那個束縛的蹊蹺。”
千年之前,的場家曾經與“某個存在“定下束縛。
以當主的一隻眼睛為代,庇佑的場家世世代代都能夠誕生出可以“看見”的術師。
“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能夠做到讓人能夠看見咒靈,但考慮到津美紀小姐和順平君的情況,我想應該不是不可能。”
他的咒力在箭鋒上凝集,彙聚起紺青色的光芒。這種束縛的代價絕非一隻眼睛那麼輕巧,死去的那些家主變為了咒物,而咒物掌握在這個人的手中,不知道又要作何用處。
“我知道這個——!就連老夫也聽說過,不過一度還以為是什麼沒有說服力的傳聞。”
禪院直毘人也顯得若有所思:“原來不是和妖怪定下的束縛嗎?”
一聲弦鳴,弓箭離弦而出,正中對方胸口的位置,但幾息之後,對方就像是淤泥一樣整個塌縮下來,隻在原地留下了一隻仿佛泥潭一樣被擊中的咒靈。
“咒靈操術的好處就在這裡。”
他從容地笑了一下,又從所有人的身後出現:“再怎麼說也是特級的水準,烏合之眾來得再多也沒用。”
就在這時……
“加茂憲倫——”
伴隨一聲憤怒的吼聲,脹相,虎杖悠仁和米格爾先後趕到,再之後是京都高專的學生和庵歌姬;重傷的野薔薇和輕傷的伏黑惠在家入硝子的治療下重新投入戰場,此時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所謂蟻多咬死象,至少夏油傑這具身體的強度,還沒有像是五條悟那樣能夠無視圍攻自己的人數和規模,表露出徹頭徹尾的從容。
他的耐心消失了。
“既然這麼急著送死的話,那麼就視作是這一任的家主誓約破裂好了。”
他看著攔在自己麵前的的場靜司,結了個複雜的手印:“不過是些心血來潮的造物,還想要反抗千年之前就存在的約束——”
然而他的咒力,似乎在更遠的地方爆炸開,站在麵前的的場靜司則一動不動,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
另一處,的場灼手裡握著一支箭,跪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將破魔箭生生插進了裡梅的腦門。
一瞬間,他的身子劇烈搖晃了一下,右眼突然血流如注。
——的場家第二十八任當主(臨時)的交接儀式,於一周之前匆匆完成。
“……灼前輩!”
乙骨憂太瞬間慌亂起來,他小跑著趕過來,裡香巨大的身軀投下一小片陰影,將他和的場灼都籠罩在其中:“您沒事吧!”
後者堅持爆發出咒力,將那位千年之前存活至今的眷屬焚燒殆儘。反轉術式也無法抵抗對咒力本身的燒卻,兩名特級實力的術師終於完成了對於對方的圍剿。
“……不礙事,這個是預先就決定由我來解決的東西。”
的場灼喘了口氣,他的右眼也隻是臨時換上的義眼,保險起見,他和靜司一樣在那幾個月的準備當中完成了眼球摘除的手術:“這種時候反倒要感謝對方急匆匆地先去封印悟了,不然的話,未必能這麼輕鬆地承受住從內部爆開的這種詛咒。”
千年的束縛根絕於此,他自己也是經人雕琢而誕生出來的生物,而恰恰是因為這種“人為的雕琢”,讓的場家的誓約順利化為烏有。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可控範圍當中。
“現在回高專,到天元那裡去。”
他被對方扶著手臂站起來,“接下來就是一直以來都想拜托憂太幫忙做的事情了。
“……前輩還是彆對我的咒靈操術報期待比較好。”
回想起之前的經驗,乙骨憂太忍不住說道。
“……都說了沒打算讓你這麼乾。”
的場灼乾咳一聲:“很快那家夥就要察覺出來封印五條悟並不能徹底解決問題,要是讓他趁機再藏起來的話,想要一口氣解決掉就不知道要再過幾百年了——我可活不到那個時候。”
不遠處,加茂亮紀表情很糾結地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把造型古舊的鑰匙,那能夠通往禦三家當中加茂家的忌庫。他的身邊跟看雙胞胎咒術師菜菜子和美美子,兩名小姑娘趕過來,看了一眼經過戰鬥之後已經變得坑坑窪窪的地表,以及燒得嚴重碳化根本看不出屍體模樣的裡梅,指認道:“這個人也是其中之一。”
那個侮辱了夏油大人的人,這個人也是他的手下。
“但不是主謀。”
“凶手還有其它人。”
兩人的表情都很急切,的場灼伸出手,一邊一個摸了摸她們的頭發;“靜司已經在那邊了,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涉穀牽動,咱們這裡也要加快進度。”
“能殺了他嗎?”
“那位的場先生能殺了他嗎?”
雙胞胎問道。
“我會去殺他,不是我就是悟,這件事情不會再流向下一代。”
的場灼向她們保證:“無論是將的場家從詛咒當中解放出來,還是要切割如今潛伏在咒術界當中的瘡毒,我和你們的利益在這方麵一直都保持著一致。”
說完,他轉過身,打量看不知什麼時候落在眾人身後的幾名術師。
“哈,這麼快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