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2)

飛鳥 榆遲 5543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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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獻回國之後,一直在準備下半年的攝影展。在冰島拍的照片都已經整理好,他把沈箏的照片單獨放了一個文件夾,作為重點展示。

讓他最苦惱的不是照片,而是照片後的注釋。提起沈箏,他很難想出合適的形容詞,說到底,他並不了解她。一開始吸引他的是沈箏身上那種獨特的感覺,自由,隨性,獨立……

可在冰島那短短十幾天的相處中,他卻能感受到沈箏身上還隱藏著某種痛苦。在那些抬頭仰望的天空下,在那些抽著煙閒談的話語裡,在看到鯨魚、冰川時那些用力到恍惚的目光中,他仍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是想到過去的痛苦,還是感歎身處時刻的自由?

他給展會取名飛鳥。

他這些年拍了不少鳥,可卻從來沒有以鳥單獨做過展覽。而這次選擇這個主題,內容卻並不是鳥,而是沈箏。

他覺得沈箏像鳥,每一次展翅飛入天際時,她總能真的飛出自由。她在那虛空中盤旋,在某棵樹上停留,在無數個獨自飛翔的時刻總能找到自我的歸宿。

他總是在尋找一個關於自由的答案,是沈箏的,也是自己的。當時他留給她的那句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不假,這些年的追隨裡,他總是有很多時間思考。

和沈箏重逢之後,他好像快要接近這個答案。

追隨也罷,自由也好,說到底都是自己的不可得。他曾以為隻要和沈箏一樣飛翔,就能活出自我,找到自由的含義,可從一開始,他就將自己困在了沈箏的那句“鳥隻有自己展翅,才能獲得自由”裡。

他希望留給沈箏追求她自由的天地,於是找到借口不去鼓起勇氣,十年過去,即使命運將機會放在眼前,他還是那麼輕易就讓它溜走了。離開冰島後他一直在想,阻撓自己表明心意的到底是什麼?

是沈箏的自由嗎?

不是的。他隻是害怕被拒絕,害怕這些年的追隨換來的隻是一句輕飄飄的抱歉。

他落入了某種自我感動的怪圈,一邊冠冕堂皇地想,自己的所有付出並不是為了要一個在不在一起的答案,一邊再次和沈箏並肩,又在心底渴望時間能夠停止。他想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想讓她認出自己,想把這些年因為她自己身上發生的改變都一五一十地坦白,可又不敢。

於是他告訴自己,沈箏是自由的人,他不該去打擾她的自由。可已經過去十年,他們都不再是高中生。如今他們有能力,也有更多關於生活的選擇,即使剩下的半生仍在世界各地走走停停,又能怎樣呢?這些年的追逐,讓他也和傳統的生活劃出了界限,自己將來的生活也不會受任何人拘束,他是明白這些的。可再次麵對沈箏,他仍膽怯地像高中時的那個自己。不敢表白,太害怕失去,害怕得到某個回答,讓他連追逐的資格都沒有。

然後他懂了。

這麼多年他苦苦尋找的答案,並不是沈箏的自由,而是沈箏。

他想要的自由,是擁有沈箏。

這句遲遲沒有說出口的喜歡,他想在離開冰島後,他已經躊躇了九十九步。

這場展會,就是他要邁出的最後一步。

他要用這場展會和她告白。十年的時間,他終於鼓起勇氣,哪怕被拒絕,他也不再會猶豫了。

寫完最後一張照片的注釋,於獻合上電腦,看著窗外已經昏黑的夜色,深深吸了一口氣。

展會定在十一月中旬。他想如果沈箏同意,就立刻和她一起再去一次冰島,將當時兩人約定好的極光看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絢麗的天空下,行駛在一號公路上的感覺,能想象到她在極光下看向自己的溫柔眼神。

他想,這就是圓滿吧。

十一月,距離展覽的時間越來越近,於獻照著英國的時區,在早晨發給了沈箏邀約。

發完後於獻等了一會,英國的早晨,是國內的夜晚,沒有遲遲得到回複,於獻抱著手機睡著了。

他睡了還算安穩的一覺,醒來時已經是早上。手機在他睡著時掉在地上,此刻沒電關機了。

於獻驚醒,連忙把手機撿起來充上電。等著開機的時間,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胸腔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他不知道沈箏有沒有回複,回複的話會說什麼,即使心裡有僥幸希望沈箏會乾脆地說來,但藏在僥幸後的焦慮也在提醒他,他可能會得到拒絕。

神經緊繃的一刻,手機亮了。他點開聊天軟件的手還在抖,直到看到和沈箏的聊天框亮著紅點,他才鬆了第一口氣。

點開——

“你是於獻是嗎?我是沈箏的姑姑沈嫻雅,沈箏上個月因病去世了,現在她的手機是我在管理。她在走之前跟我說你可能會聯係她,如果看到這條消息,請聯係我,沈箏留給你了一些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