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咖啡的時間裡,傅西洲沒有在吧台逗留,而是挑了一個空位,麵對著吧台安靜坐下。
等明笙轉過身,撞上的便是他沉甸甸的帶著壓迫意味的目光。
她的心臟又是猝然一跳,手裡熱騰騰的咖啡差點握不住。
撕去偽裝,他又是那個旁人無從了解,而她熟悉到骨血的傅西洲。
那個脾氣陰晴不定的傅西洲。
“笙笙。”
菲姐沒有發現她神色的異樣,興味盎然湊過來,看著角落的傅西洲,對她耳語,“抓住機會啊。”
“什麼?”明笙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帥哥,搞不好是個富二代哦。姐姐我眼睛毒,他身上這件黑T,是驢家的秋季限量新款。”
明笙沉默。
她對傅西洲的衣帽間再熟悉不過,他的衣服有專人打理,換季都會更換一批,他媽媽徐茵是每年歐美時裝周秀場的座上賓,眼睛長年累月浸泡在最前沿的時尚裡,時尚眼光獨到,對寶貝兒子的形象管理尤其在意。
傅西洲心思雖不在這上麵,他這人是天生的衣架子,因此到哪都是鏡頭的焦點。
“好貨彆錯過。”菲姐朝她擠眉弄眼,“這客人臉生,下次來不知道猴年馬月了,去搭個訕,要個微信。”
明笙訝然,懷疑菲姐今晚喝了酒快忘了自己老板身份:“上班第一天學姐特彆交代過,不可以問客人要微信。”
這規矩自然不是學姐定的,是菲姐這個老板定下來的。
菲姐一副要看好戲的模樣,作勢推她:“不是你去要,是替我去要。”
“可是……”明笙左右為難,“客人會投訴的。”
“投訴怕什麼,扣不扣你工資,還不是我說了算。”
明笙那張漂亮的臉蛋因為為難而漲紅:“我真的不行,我沒有做過這種事,菲姐你扣我工資吧。”
不顧菲姐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明笙飛快拿過桌上的托盤,去給傅西洲送過去。
木著一張臉走到他桌前,不像平時會對著等待的客人泛起甜美笑意,說一聲“您的美式”,今晚她笑不出來,放下那杯咖啡,便避瘟神一般轉身要走。
“就這服務?”
身後的男人顯然洞悉了她的鴕鳥心理,語調沉冷又挑剔,偏偏不許她躲。
明笙抿了抿唇,轉身,對上他略帶譏諷的眼。
很想一走了之不理他的刁難,可菲姐正在盯著這邊,由不得她放肆不理。
她隻能步回桌子邊,微躬著腰,畢恭畢敬問:“先生,您還需要什麼?”
傅西洲把散漫的視線從電腦屏幕,移到她那張刻意裝不熟的臉上。
目光和語氣,都是如出一轍的嘲諷味十足。
“我需要什麼?你還不清楚嗎?”
明笙僵在原地,清透白皙的臉蛋因為他這句意味不明的問話,難堪到極點。
清純怯弱的眼睛帶著心虛,快速掃了周圍一圈,好在,今晚客人不多,離他們最近的客人戴著耳塞,正專注地打遊戲。
這位客人這段時間幾乎每晚都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等他在對麵寫字樓加班的女友,然後兩人一起打車回家。
所以,他應該沒有聽見。
她避開傅西洲眼底濃濃的挑釁,迅速點頭敷衍:“好的,您還需要一些糖,稍等。”
說完,便逃也似地快步回到吧台。
“怎麼?他先問你要微信了?”
菲姐其實一直在吧台後留意這對俊男靚女的互動,隻是苦於離得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她想當然地認為,這個帥哥在主動搭訕,畢竟男人就是這麼膚淺,明笙就算穿著服務員的工作服,也是難得一見的美女。
“沒有。”
明笙情緒糟糕,心頭被澆得濕漉漉一片,傅西洲就是那陣呼嘯而來的暴風驟雨:“他說糖不夠,要再加。”
她去取糖塊,表現得兢兢業業,明顯不想再聊下去。
菲姐等不到一出浪漫唯美偶像劇,失望難免,百無聊賴地偷瞄角落裡養眼的年輕帥哥。
很俊的濃顏係帥哥,劍眉星目,標準的三庭五眼,平時應該不太愛笑,眉眼間有冷厲感,如果笑起來,想必自有一股風流味道。
此刻,薄唇嚴肅地抿著,對美女服務員視若無睹,專注地對著電腦敲擊。
他氣質上的精英冷酷感完全蓋過了優越的長相,給旁人不好相與的感覺。
難怪明笙這樣的小白兔不願意接近。
明笙將糖塊放到小碟子裡給他送去,本想速戰速決,誰知走到桌前剛想放下,傅西洲已經抬眸。
“WIFI密碼?”
他神情疏離,現在又表現得和普通客人無異,明笙也隻能儘力服務:“mu123456。”
“晚飯沒吃?”
他冷冽的嗓音,外加微微上揚略帶不爽的語氣,顯然表明並不滿意她這潦草的服務。
明笙倒是習慣了他的少爺脾氣,哪回鬨彆扭不是她先低頭哄,就是這樣往往也不太能哄好,最後隻能收斂所剩不多的尖牙,去床上溫馴乖巧地坐好,任他為所欲為到半夜,才能換回大少爺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柔。
“mu123456。”
“聽不清。”
明笙又用力重複了一遍,嗓音要比剛才稍稍嘹亮一些,口齒也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