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沒有踏足這樣的場合,還沒去就望而生畏。
小心翼翼問:“你妹妹平時喜歡什麼?”
去人家的生日趴,總不好兩手空空。
她在心裡默默祈禱,但願李莞爾喜歡的東西,她消費得起。
“她平時會收藏一些香水。”
李京爾語氣愜意,也不拿明笙當外人,語帶雙關說,“我們兄妹喜好差不多。”
明笙赧然,呐呐道了聲“謝謝你們的邀請”,才掛了電話。
她是窮學生,不懂香水,隻好虛心請教菲姐。
菲姐推薦了兩款小眾香水,價位適中,勉強算送的出手。
兩瓶香水加起來要花掉她打工半個月的工資。
明笙咬咬牙,下了單。
派對時間在周日晚。
她挑了一件粉色毛線開衫,緊身的白T勾勒曼妙曲線,搭配一條青春氣息濃鬱的牛仔裙。
比不得那些潮男潮女,但比平時在校園裡素麵朝天要用心許多。
明笙還算想得開。
這種滿是富二代的場合,她怎麼打扮都會顯得寒酸,索性不糾結了,她覺得好看就好。
這已經是她衣櫃裡最正式的衣服。
咖啡館傍晚時分格外忙碌,等明笙脫下工裝,那邊的生日趴已經開始。
李京爾在微信裡問她:【要放鴿子?】
【抱歉抱歉,工作耽擱了,二十分鐘後到】
派對在一家高級pub。
看起來被包場了,pub門口停了一溜的昂貴超跑,場麵十分壯觀。
高大威猛的保安堵在門口,對疑似狗仔的客人進行例行盤問。
明笙沒有邀請函,除了一張漂亮臉蛋,其他都平庸。
卻進去的十分順利。
隻因趴體主人李京爾就在門口,手臂一伸,隔開保安,充當護花使者親自領她進門。
他也是今夜主角,一身矜貴手工定製西裝,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鏡,俊逸風流。
富二代裡也有紳士好人緣的,李京爾就是這種人。
“大牌總是最後一個到,該不該叫你一聲‘明大牌’?”
李京爾笑著打趣她。
“對不起啊。”明笙小聲道歉,“咖啡館今晚客人特彆多,老板忙不過來。”
“所以差點就想不來了?”
“也沒有。”明笙跟他算不上熟,難免拘謹,“禮物準備好了,總要來的。”
她將香水袋子遞過去,語氣誠摯,又帶點小心翼翼:“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嫌棄。”
“生日快樂。”
“當然不嫌棄。”
李京爾笑盈盈接過,說:“明笙,你要是看上去不那麼緊張,我說不定會更快樂。”
明笙綻笑,卻笑得十分勉強:“我努力努力吧。”
李京爾淡笑不語。
他走在前,帶她去找妹妹李莞爾。
明笙局促跟在後麵。
李家雙胞胎出身卓越,又交友廣泛,李莞爾是運動健將,沒上大學前便是國際馬術冠軍,隨著大佬媽媽出入大大小小社交場合,練就一身極強氣場。
明笙隻見過她兩麵,對她印象頗深。
她卻不認為李莞爾會對她這樣沒什麼存在感的小透明有印象。
隻希望待會見麵不要太過尷尬。
眼睛還是忍不住四處亂飄。
趴體來了不少賓客,男男女女,環肥燕瘦,有氣質高貴一身頂奢的女孩二二兩兩聚集,人手一杯香檳,聊著最近剛入手的大牌高定。
也有人衣著性感,妖嬈倚在男人身邊,露出胸前背後大片春光。
頭頂射燈明明暗暗,掠過每一張臉孔陌生、表情浮誇的臉。
目之所及,並沒有見到那個想見的人。
明笙像是一頭紮入浮華世界的小白,一張清純不安的臉,寫滿格格不入。
開始有點後悔來這裡。
分明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莞爾在那邊包廂癱著。”
李京爾試圖用聊天紓解她的緊張,“她酒量不太行,一杯就倒,偏要學人豪飲。”
“她應該是太開心了。”
明笙嘴上附和,在心裡挺感謝他的平易近人。
“西洲也在那裡。”
李京爾出其不意的一句,令明笙的局促攀到最高點。
她腳步微滯,欲言又止。
李京爾保持微笑,耐心等待她開口。
“他的手……還好嗎?”
李京爾悠悠然的語氣裡聽不出同情:“打球那麼凶,手會好才怪。”
“要麼折騰自己,要麼折磨兄弟,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他雙目炯炯看著她:“明笙,你呢?”
明笙愣了一下。
“應該……不太好吧。”她吞吞吐吐,目光遊離。
李京爾了然,也不逼問,隻是做了個“請”的動作。
兩個女孩喝多了,搖搖晃晃朝李京爾過來,一左一右拽著他不肯鬆手。
“李京爾,你厚此薄彼,不厚道。”
“就是啊,冷落我們倆,我們難道不漂亮嗎?”
兩個女孩借著酒勁,一個硬拉,一個推搡,李京爾滿臉為難。
“走啦,磨嘰什麼呀,我們那裡一幫人等著你喝酒。”
“妹妹不給力,客人隻能我來招待。”
李京爾扭過臉歉然看向明笙,“你自己進去可以嗎?”
明笙遲疑,點頭。
李京爾放心離去。
看著那廂李京爾被男男女女淹沒,明笙在原地踟躕了一小會兒。
這周遭的一切都太過陌生,令她望而卻步。
其實想逃跑。
身後有莽撞賓客撞翻了侍者手中一盤子的香檳,空氣裡漂浮著濃濃酒精味,讓人暈陶陶的,有股不真實感。
此起彼伏的大笑聲從後現代風格的包廂裡傳出。
男男女女,好不開心。
她終歸沒勇氣半途而廢,緩步,站在了包廂門口。
一眼看到了包廂中間,眾星捧月的男人。
包廂昏暗,光影曖昧,傅西洲就坐在狹長沙發的一角,長腿交疊,姿態慵懶,占據著絕對的C位。
就連光影都對他格外寵愛。
輕緩劃過他高挺的鼻梁、硬朗棱角分明的下頜,再到手中搖曳的紅酒,他可以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就已是奢靡的最佳代言人。
兩個漂亮女孩一左一右坐他兩側,殷勤豔笑掛在臉上,左邊這個酥-胸半露,性感又大膽,塗著紅色指甲油的纖手若有似無擦過他的衣袖。
又輕佻,又挑釁。
右側的蘇映月臉色不虞,卻礙於人太多,無法發作。
傅西洲笑容淡淡,半臥著,左手果然裹了紗布,完好的右手散漫晃著酒杯,對女孩們的暗中較勁視若無睹。
他已經習慣左右逢源。
反正他在哪兒,女人就會想儘辦法主動貼上來,甩都甩不掉。
下一秒,他轉過臉。
原本含笑的視線驟冷,臉上的笑意旋即消失,冷峻又淩厲。
目光相觸,一股沁入心脾的冷意從腳底竄起。
她心生退意。
從來沒有如此刻這般後悔。
後悔來這裡。
後悔自找羞辱。
李京爾告訴她,他人在這裡。
卻並沒有告訴她,他身邊環繞著各色女孩,那些才是他圈子裡的人。
她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這樣的場合,她要見縫插針跟他說上句話都難。
所有的勇氣在他冷淡的眼神中,傾瀉殆儘。
明笙慫了。
“喂,你為什麼在這裡?”
蘇映月眼尖發現門口的她。
拿捏不了在座的情敵,她便把矛頭指向門口無辜的明
笙,以泄心頭怒火。
她聲音刺耳,引得包廂眾人紛紛看向門口。
八卦聲四起:“哎,這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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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哪哪都有她。”
她當著眾人不滿嘀咕:“這par也真是的,怎麼什麼人都能進來……”
明笙的臉騰地滾燙如火燒。
她不適應那麼多陌生人打量的目光,也受不了成為這些人評頭論足的對象。
她沒有見到李莞爾。
包廂陰影處有醉醺醺的女孩橫躺著,染成奶奶灰的頭發垂落。
不過那麼多目光聚焦著她,明笙已經沒有勇氣進門追問那個人是不是李莞爾。
“司機女兒啊。”有紈絝嘻嘻吊著嗓子,“西洲,該不會來接你回家的吧?”
一陣大笑綿延開。
“你覺得呢?”
傅西洲似笑非笑晃著酒杯,懶洋洋搪塞。
隻是一雙幽暗眼眸,隔著一點距離,沒什麼情緒地睨著她。
那紈絝語調曖昧:“我覺得嘛,八九不離十了。”
傅西洲還沒有作聲,蘇映月倒是先跳出來替他發聲:“瞎說什麼呢,西洲什麼人哪,他才不吃廉價窩邊草。”
“哦,他不吃廉價窩邊草,吃金貴的蘇小姐你,是吧?”
“什麼吃不吃的,討厭死了你。”
蘇映月聲音嬌滴滴,其實滿意彆人將她和傅西洲聯係在一起,裝模作樣掄起胳膊要揍對方。
明笙臉頰火辣辣。
趁著侍者端著酒瓶進入包廂,一言不發,從門口迅速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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