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頓大酒,明笙隻覺酣暢,以致傅西洲微信裡問她在做什麼,她順手曬了桌上歪倒的酒瓶子。
囂張且高調的回複:【跟男人喝酒呢】
他立刻殺氣騰騰,磨刀霍霍。
【誰?哪個男人?】
明笙光是隔著屏幕就能想象他咬牙欲揍人的模樣,見對麵的廖擎喝高了,雙眼漸漸迷離,遂把手機上的聊天對話給他看。
廖擎一下子酒醒,哭唧唧求女菩薩放他一條生路。
還沒等明笙回複,傅西洲的電話就率先殺過來了,平靜的語氣暗流湧動:“跟哪個男人關係這麼好,還能湊一塊喝酒?待會是不是還要送你回家?”
廖擎求生欲極強地奪過明笙電話:“是我是我,我應該不算男人吧,頂多算娘炮……”
“咳咳咳。”
正仰著脖子灌自己的喬羽嗆得好慘。
這個周末沒怎麼閒著,明笙回了一趟暮華裡。
往常那些高價買回來的奢侈品首飾,連見天光的機會也沒有,便被她扔到抽屜裡閒置。
傅西洲是個便宜東西看不上的少爺,買禮物從來不愛用腦子,一到生日情人節,或是有事出門在外,項鏈手鏈耳環變著花樣買。
唯獨沒有為她買過戒指。
明笙被流光溢彩的珠寶迷了眼睛。
從來沒有拿出來仔細數過。
原來不知不覺過去三年,她已經擁有那麼多,是個小富婆了。
她選了設計簡約不那麼浮誇的,又從她那一櫃子的奢侈品包包裡挑了一個看不出logo,容量大、適合通勤的包,這才回了學校。
喬羽要參加下周的盛大婚禮,受到了讚助商廖擎的大力支持,燙發美甲采購一條龍,周末拉上明笙,一起做精致girl。
在喬羽的拚命慫恿下,明笙也做了頭發。
黑長直燙了當下流行的人魚卷,主打紋理慵懶風,波浪彎度較大,甜美指數飆升。
Tony巧舌如簧,極力推薦她再染個顏色,亞麻棕飽和度低,可以令她白皙皮膚再顯白三個度,出來的效果一定會驚豔四座。
明笙雖然心癢很想嘗試,最後還是微笑拒絕。
頭發是她的,某種意義上,又不是她的。
傅西洲鐘愛她這一把黑鴉鴉的油亮長發,今天沒經過同意便將直發燙卷,已經形同於動了大少爺的蛋糕。
搞不好還會逼她還原回去。
她滿意地欣賞著鏡子中煥然一新的女孩。
不用擔心美貌會給自己帶來什麼麻煩,也不需刻意低調收斂,隻需要負責綻放美麗就好。
這何嘗不是一種自由?
喬羽也燙了一個很好看的頭發。
但是她大學這三年燙發燙得勤,不像明笙,完全原生態的臉和頭發,雖然純天然沒有加工成分,但是看久了也會產生審美疲勞,期待一些與以往不同的改變。
這改變無疑是
驚豔的。
燙了頭發又去商場逛了半日,那張被明笙遺忘的信用卡終於刷出了它的第一筆金額。
之後是第二筆,第三筆……
最後,明笙在一家奢侈品牌門店,購入兩套富有質感的OL套裝。
兩個女孩都在這個下午感受到了有錢人揮金如土的快樂。
明笙小心翼翼給某人發去消息。
【我今天花了你好多錢】
他一個小時後才回複,一貫的憊懶語調,隱隱流露與生俱來的倨傲。
【不花錢怎麼做我女友?】
明笙沒有問他見了誰,做了什麼。
他們之間一直保持著這樣不對等的默契。
他有權過問她的生活,影響她每個決定,她也必須予以配合。
同時,大少爺可以不用巨細無遺地和她交代自己的生活。
好在,明笙也並不關心。
周一,明笙早早起床,出了地鐵口,在高峰期彙入CBD上班人流,準點踏入道合資本所在的正廷大廈。
“Helen姐,早。”
明笙到辦公室最早,巧笑倩兮對每個走進來的前輩姐姐熱情打招呼,每個進來的秘書科同事也默契十足地做了同一個動作。
從明笙的頭發絲、脖子上的絲巾開始打量,一直到她腳上那雙錚亮的Gucci樂福鞋。
不過一個周末的功夫。
上周那個土裡土氣,說得好聽是“樸素”
,說得難聽點是窮酸的實習生女孩完全脫胎換骨。
靠著這一身新購入的名牌,她拿到了入場券。
現在坐在格子間的明笙完全融入了這格調高雅的辦公環境。
至少從外表上,和其他女孩沒有半點分彆。
甚至因為她那張過分精致的麵容,使得整個空間的目光都會時不時聚焦在她臉上,女士們酸溜溜地發現,就連頭頂最苛刻的光線對她的臉蛋也是無可奈何。
她毫不費力,便成為辦公室最亮麗的風景線。
Boss林頌拎著公文包進來時,注意到坐在角落的明笙,視線比平時多停留了兩秒。
Helen的態度與之前大相徑庭。
雖然疏離的情緒還在,但對她工作上的發問,不再是扔幾l個文件了事,至少會耐心地指導一二。
明笙親身體會職場的冷酷和現實。
出身平平的漂亮女孩毫無接近的價值,隻會引發議論、詆毀,和數不清的鄙夷。
有錢又聰慧的漂亮女孩卻不一樣。
她們勾人遐想,究竟背後的資本有多厲害,才能讓她自信大方地站在這裡,讓人暗地裡計算她從頭到腳的身價。
除了那一次傅西洲輕而易舉幫她解決家庭的危機。
這是第二次,明笙深切體會到金錢摧枯拉朽的力量。
她承認她已經被腐蝕,再也不純粹。
但沒什麼好後悔的。
她是傅西洲眼裡的
小透明。
而對於小透明來說,
生存是第一要務,
其他所有都要排在後麵。
這天快到下班時間,手裡的工作終於有了眉目。
心情也一掃上班第一天,隻能跑到洗手間隔間自閉的鬱悶。
工作沒做完,明笙晚了一小時下班。
辦公室人差不多走了。
隻有老板辦公室還亮著燈,百葉窗緊閉,有男人不帶情緒的說話聲從門縫裡傳出。
將文件發給徐晴,她關了電腦,起身靜悄悄下班。
走到電梯,纖指剛按下下行鍵,身後傳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林頌佇立在她身邊。
兩人視線一對上,他下頜線從繃直到柔和,又恢複從前在咖啡館時的隨和沒架子:“變化挺大,嗯?”
這聲“嗯”微微上揚,能咂摸出一點成熟男人隨意又慵懶的腔調。
明笙麵皮薄,又是一臉初出茅廬的青澀。
“入鄉隨俗。”她不好意思地道,“同事們都很會打扮,聽說這是一種職場禮儀,所以趁著周末趕緊做了點功課。”
林頌唇間一抹紳士的笑,隱含欣賞的眼光又投射到她臉上,不吝嗇溢美之詞,“功課做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