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在茶水間慢條斯理吃完了剩下的抹茶蛋糕。
塞到肚子很撐,但是事後回憶,又想不起來唇齒間嘗到了什麼樣的味道。
中間Helen和Mia還聊了些彆的,不過耳朵好像失去了正常的功能,心情也煩亂到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後來她們出去工作了,臨走前奇怪地瞟她,總覺得她的沉默透著一點古怪。
明笙又躲去了衛生間封閉的隔間裡。
焦慮不期而至。
一秒一秒地數著時間,煎熬地等十分鐘、二十分鐘過去,直到徐晴的號碼顯示在手機屏幕之上。
“喂,明笙,你人呢?”
“公司酒會的預算表格統計好沒有?快點發給我,我要推進下一步工作。”
明笙遲疑不決:“徐總我……”
電話那頭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徐晴耐性用儘,語氣冷冰:“如果沒有病到要昏過去就回來電腦前,五分鐘之內傳給我。”
掛了電話。
明笙深呼吸,生出一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站直僵硬的身體,打開門出去。
戰戰兢兢回到她的辦公桌,聽著林頌辦公室傳出的說話聲,心臟狂跳不止。
百葉窗今天半開,隻要傅西洲這時稍稍扭過視線,就能發現她的身影。
明笙壓根不敢眼睛亂飄。
刻意矮身,低下腦袋,將臉埋在電腦前,試圖蒙混過關。
整個下午從見到他那一刻,她就有如墜落夢境,渾渾噩噩,度秒如年。
怎麼也不會想到,竟然發生這樣的巧合。
他提過要去見幾個投資人。
但她完全沒有料到,林頌會是其中一個。
而在他預想之中,這個時間,她應該坐在出版社堆得厚厚一疊社科書後,正在逐字逐句校對稿件。
而不是這樣光鮮靚麗坐在投資公司的格子間,提前感受白領的生活。
側耳聽著辦公室的動靜。
林頌從辦公桌後站起來,隨後伸出手,分彆與傅西洲、李京爾握了握。
門打開,聲音傳出來。
“和年輕人交流可以拉近我們和未來的距離,希望有機會再跟你們聊……”
就在兩個年輕人步出門框的霎那。
一支筆掉落,明笙彎腰去撿。
筆明明就躺在那裡,她卻像看不見似的,白皙的手在地上慢吞吞摸索。
林頌的助理小陳突然說:“清城大學的學生都是頂尖優秀的存在啊,我們辦公室的實習生也是清城大學的。”
李京爾應聲:“同屆的嗎?哪個學院的?”
“中文係的。”
明笙尋找筆的指尖停滯,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隨後聽到小陳頓了頓後說,“哦,她人不在位置上,以後有機會再給你們介紹。”
林頌的辦公室有電話在響,他隻好交代助手:“陳勒你送送
他們。”
隨即聽到傅西洲沉穩出聲:“那林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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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聯係。”
幾個人終於要出去,蹲在桌下的明笙撫著胸口,以為這險峻一關會安然度過。
突然,一道尖利女聲炸響在耳邊,足以讓人心臟驟停。
“明笙,你這預算不對……”
整個空間萬籟俱寂,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
徐晴捏著張紙已經到了她桌前,麵帶不快,“明笙人呢?”
Helen已經覺出不對,朝領導使了使眼色,示意人哪裡也沒去,在桌底下呢。
明笙在所有的目光中,緩緩探出腦袋。
先是光潔的額頭,再是明澈又怯生生的眼,小巧挺直的鼻,最後是櫻紅抿緊的雙唇。
她和傅西洲四目相對。
他直勾勾盯著她,銳如刀刃的目光沉得嚇人,雙唇緊抿,下顎肌肉因憤怒而繃緊。
漆黑的眼睛裡滿是難以置信,以及,被欺騙後的勃然大怒。
從沒見過他用這副表情看人。
明笙登時麵如死灰,訕訕垂下眼眸。
乍然看到明笙,李京爾也是一副大吃一驚的模樣。
剛才以為自己耳朵聽錯,有人和明笙同名同姓,甚至以為在清城大學,還有另一個明笙存在。
他隻是來回打量了傅西洲和明笙一眼,便心中有數。
傅西洲並不知道明笙在這裡實習。
搞不好,明笙還騙了他。
“明笙你……”他嘗試緩和這沉悶糟糕的氣氛。
傅西洲卻冷冷打斷,“走吧。”
他扭頭就走,李京爾對著明笙欲言又止,又礙於地點不適宜,追了出去。
徐晴也終於嗅到不對勁,問蔫了的明笙:“你們認識?”
被那麼多雙眼睛瞧著,明笙蒼白著臉搖頭,依舊守口如瓶。
林頌西裝挺括,恰好站在門邊,自然沒有錯過剛才那微妙一幕。
瞥一眼明笙,清了清嗓子,銳利的眼警告十足往四周一掃,頓時人人自危,一直看好戲的幾個人回過神,重新投入工作。
明笙小心看向他。
而他已經轉身,辦公室門緊閉,隨後那通一直響個不停的電話被接起。
辦公室恢複正常,人人都在忙手頭的事。
明笙魂不守舍地聽徐晴糾正報表錯漏的部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來回回數趟,才將這份報表改到徐晴滿意。
忙完所有,直奔洗手間的隔間。
癱坐在馬桶蓋上的那一刻,幾乎全身脫力,雙手捧臉,再也沒力氣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