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便回家了,她沒有機會再去探望。
他也很少給她發來信息,廖擎說手機和電腦都被徐阿姨拿走,出院以後才會還給他。
這一天夜裡,明笙接到了他的電話。
兩人有一段時間沒聯係,電話接通的霎那,都不約而同憋住呼吸,等著對方先開腔。
“最近怎麼樣?”
最後還是他先開腔。
“挺好的,”
明笙忽略心頭那抹淡淡的酸澀,“我試鏡成功了。”
“我聽廖擎說了。”
“蛋糕好吃嗎?”
電話那邊的聲音乾燥低沉,在寂寥的冬夜裡通過電波傳來,令人心緒微微的顫.栗。
明笙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細聲細氣回答:“草莓味的,口感很細膩。”
她試鏡成功後,寢室裡留守的喬羽自然第一時間獲知消息,廖擎作為喬羽的男閨蜜自然也很快獲悉,過了不久,明笙便接到了外賣電話,通知她有鮮花和蛋糕到達。
九十九朵荔枝玫瑰。
花語是守護、甜蜜、初戀和忠貞不一。
大瓣大瓣的花朵,花型飽滿圓潤,柔嫩馥鬱的花色,香味濃鬱。
卡片上寫著:TO我的女主角,未來的大明星。
那邊沉默好幾秒,明笙安靜又耐心地等他開口。
“我後天飛澳洲,要在那裡過年。”
傅西洲終於打破沉默,略沉的嗓音猶如這頭頂的冬夜暮色,“可不可以回趟家?走之前,我想抱抱你。”
明笙鼻尖泛酸,應聲說“好”。
她其實也想抱抱他。
明笙已從廖擎口中得知傅西洲要去澳洲。
他的姨媽,也就是徐茵的姐姐定居澳洲多年,徐茵今年在婚姻受挫不小,又在名利場上風光慣了,沒有勇氣真的跟傅景淮離婚,又見不得傅景淮一城兩個家,一氣之下決定帶著兒L子去姐姐家裡療養順便散心。
父母關係瀕臨破裂,母親顯然是長期的受害方,在這種關鍵時候,傅西洲到底是拎得清的,鬆口答應陪她媽一段時間。
隻是到底不可能離開得瀟灑,他心底還有牽掛的人。
明笙隔天回了家,有段日子沒回來了,
明慷在竄個子,居然又比上次回來高了一些。
飯桌上獨缺夏新雨,她現在追求者不少,平時忙著周旋,現在也是三天兩頭不著家。
明江也知道了那次熱搜的事,問女兒L現在有沒有追求者。
有的話可以挑著處處看,畢竟畢業以後圈子窄,沒有那麼多選擇。
明笙搖頭說沒有,工作比較重要,現在還沒有心思想彆的。
明江喏喏應著,也就不勉強。
臨睡前夏新雨還沒回來,明笙瞥了一眼空蕩蕩的床位,心想她應該不會回來了。
關了燈,卻一直沒有進入夢鄉,等到時針指向零點,她摸黑下床。
深夜時分,後花園靜謐無聲,主樓副樓都熄了燈,幾乎所有人都睡著了。
但總有例外。
明笙踩著月光,輕手輕腳進入漆黑的花房,花房角落亮著幽光,有人身形高大氣質乾淨,正在那裡幽然深情凝望她。
然後,他徐徐張開雙臂。
明笙腳步加快,呼吸熱烈,奔向他。
雙臂收攏,她已在他懷裡,被牢牢圈住。
鼻尖是他胸膛乾燥好聞的味道,情緒滿漲沸騰,這些天的孤寂缺失好像終於找到歸處。
原來她心臟殘缺的一角,遺留在他這裡。
仰起小臉,一個同樣熱烈的吻落在她被夜風吹得冰涼的唇瓣上,唇齒相依,氣息纏綿悱惻,這個吻熾熱卻不急躁,浸潤口腔直達心靈深處,讓兩顆跳動的心臟共鳴振動。
這一刻隻想長長久久,再不分離。
但再美好不舍的吻,也總有分開的時候。
傅西洲放開她,借著皎潔月光細細打量她的眉眼。
兩人都在打量彼此。
一場大病過後,他清瘦些許,但精神飽滿氣色見好,已經不見那天的蒼白虛弱。
“現在你身上是香的。”
明笙眼裡有光,嘴角泛起調皮笑意,“那天早上你身上臭烘烘的,好像剛被人從垃圾桶裡刨出來。”
“腦子裡一天到晚都在記些什麼。”
傅西洲故作凶樣,一把將她摁進懷裡,“隻許記我帥的時候。”
兩人甜甜蜜蜜摟在一起,隱蔽在綠意蔥蔥之中,有月光和鮮花環繞陪伴。
夜還長,還可以再相擁著抱一會兒L,不去想那些繁雜瑣事。
半晌後。
“笙笙。”傅西洲沉鬱開腔,眼眶有淚光閃爍,“對不起。”
明笙再也繃不住,眼淚溢出,浸濕他的外套。
“沒關係。”她酸楚難當地搖頭,將潸然淚下的臉埋得更深。
廖擎偷偷告訴她,暮華裡可能要出售。
傅西洲不肯與傅景淮妥協,拒絕了出國讀書的建議,一意孤行要將Bro的事業進行下去,虎父無犬子,傅西洲的硬骨頭承襲了父親,傅景淮當然是更狠的角色,憑著資深人脈關係,聯絡了諾藍投資的老總,斷了當初要投資Bro的合作意向。
不僅如此,傅西洲手中的卡和基金,也都中斷。
車庫裡的跑車,一概收回鑰匙。
傅景淮的原話是這樣的:“既然你決心那麼大,那就同那些沒有任何依仗的同齡人一樣,從一窮一白開始,你隻有體會過生活的困苦落拓,才能明白父母給過你什麼。你身上的一切光環都是我、還有家族給你的,既然你不想擔上家族的責任,那麼我就收回,你去做你自己。不過要記住,彆人創業有風險,是因為敗了也就敗了,無非輸掉手裡的時間金錢而已。你的失敗不僅如此,倘若闖蕩不成,我也會仔細斟酌,你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家族繼承人。”
“你輸掉的,會是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