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後,沈清然沒等那頭的人開口,直接對頭醫生王耀輝說:
“王耀輝先生是吧?我是沈清然,之前你們老板宋明哲在我這裡定做的迭戈的畫作《沒落船夫》臨摹本已經好了,我這邊有事不能親自送過去,麻煩您轉告他,如果可以,我會委托江言晨先生給他送到公司。”
王耀輝聽完,行醫救人的天性讓她直覺情況不是很對。
沈清然之前去醫院,跟她約好二十天之後再去醫院檢查,可是約定那天她並沒有來。
當時王耀輝也沒多想,覺得她可能是忙忘了,結果後來幾天一直打不通,今天中午他吃了飯,想起這個事兒,隨手又打了過去,沒想到剛開口那人就說了這樣一串奇怪的話。
他又不敢貿然報警,仔細斟酌沈清然剛才的話……
她讓自己去見宋明哲?
而她說自己不方便,但是又能夠見到江言晨?
想來想去,決定先跟宋明哲聯係。
他換了身普通衣服,跟醫院請了半天假,來了宋明哲公司。
宋明哲是個風雲人物,經常出現在各大期刊報紙上,王耀輝多多少少記得他的長相。
原本像他這種小角色是根本沒機會見到宋明哲的,可是偏偏王耀輝正撞上那人跟秘書從電梯口下來。
“宋先生!”
王耀輝著急的叫他。
宋明哲頭也沒回,腳步依舊匆匆,秘書踩著高跟鞋上前攔住他。
眼看人要消失了,王耀輝急切地衝他喊:“我朋友失蹤了!人命關天!求您幫幫忙!”
這話說完,宋明哲回過身來,冷漠又禮貌地開口:“這位先生,遇到這種情況請去警察局報案。”
“不是!我朋友打電話來提到了您!”
王耀輝說著,就急急地把沈清然電話裡的話重複了一遍。
宋明哲眉頭皺了起來。
實際上,他已經不記得這人口中的沈清然是誰,但是他說的內容卻讓他很感興趣。
迭戈就是他最欣賞的西班牙畫家,《沒落夫》就是他家客廳裡掛著的那副曾被人指出是質品的畫作。
那畫作真跡在西班牙皇家美術館裡,競敢有人說能臨摹那副畫。
王耀輝看出他的疑惑,趕忙拿出手機給他看沈清然的照片,著急道:“這是我朋友,您認識嗎?”
三天之後的一個傍晚,臥室外頭黑衣保鏢依舊照常給沈清然送飯菜和藥進來,麵無表情地等她吃完之後再退出去,日子和以前一樣毫無變化。
她情緒不高,沒吃幾口就又躺下了。
自從跟王耀輝通過電話以後,他沒再打電話過來,宋明哲那邊也收不到一點消息,剛開始些許的期待逐漸暗淡下去,她想,果然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
隻是現在她有些茫然,該怎麼辦呢?
她不可能再這樣和江言晨耗下去,可是又不想報警傷了他,伸出左腳看上麵被鎖鏈磨破了皮的傷口,她有些發呆,一時間想不到任何辦法。
輾轉反側到半夜,她依舊毫無睡意。
回想自己離開江家前的那段日子,她發現她已經釋然不少。
江言晨這個堂哥是江家為數不多對自己和嫣然好的人,但是沈清然明白,那是江言晨的性格使然,並不是因為自己有什麼特彆的。
他作為江家掌門人江北城的長子,自然繼承了他爸進退有度,顧全大局的性格,他從小就以一個嚴厲又溫柔的大哥哥的形象照顧江家小一輩的各個兄弟姐妹,雖然他對自己很好,但他對其他人同樣也好,從來不偏袒誰。
小時候沈清然特彆討厭江涵雨,討厭到恨不得她馬上從這世界消失。
她見著江涵雨抱著玩具坐在兒童床上嘿嘿地笑,她就忍不住上前把江涵雨的玩具搶走扔進垃圾桶,如果她要是敢哭,她就會把江涵雨從床上扔到地上,然後對著嚎啕大哭的小孩惡狠狠地罵她。
她這麼做了好幾次都沒有人發現,直到有一天,江言晨說她要帶自己去公園玩,可是到了公園,江言晨隻是讓她在長椅上坐下,正納悶之際她神情十分嚴肅地把自己對江涵雨的行為複述了一遍,然後訓斥了她一頓。
那時江言晨說不應該這樣對江涵雨,小清然當時特彆委屈,咬牙切齒地說:“什麼叫我不應該打她?她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
江言晨聽了,又對小清然說了好多話,可是那時候小清然已經什麼都聽不下去了。
她覺得江言晨和江北山一樣偏心,也是那時她才明白,雖然江言晨哥哥會用溫柔的語氣和自己說話,會悄悄地給自己買好吃的和好玩的,可他也會對彆人這樣。
他也會像其他人一樣為了江涵雨訓斥自己,他和他們一樣,都不是好人。
後來她就離開江家了,臨走時江言晨過來看自己,還摸著自己的頭說以後他會去西班牙看她,可是那時候沈清然內心已經毫無波瀾了,她雖然不討厭江言晨,但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一心依賴他了。
那種自己把一個人當做天,可那個天卻保護著除了她以外的很多人的感受讓小清然情緒低落了好多天。所以從那時開始,她就自己做自己的天,做嫣然的天,她要自己保護自己和嫣然,再也沒依靠過彆人。
她愛陸宴琛這麼多年,卻也沒想過依靠他什麼,她隻是想讓陸宴琛像小時候那樣隻對自己好,她不會給他添任何麻煩,也不需要他照顧,她隻想要陸宴琛分給她一點點愛,讓他眼裡隻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