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七十一章 冠禮下(1 / 2)

冠禮之二加。

王翊替賈斂戴上了用白鹿皮而製的皮弁, 「吉月令辰, 乃申爾服,謹爾威儀,淑順爾德,眉壽永年, 享受胡福。」

這還未完,王翊從賀齊手上雙手接過一把通體黑色渾然無跡的長劍,小心地把長劍掛在賈斂的腰間之上。

賈斂一楞, 之前師父好像沒有告訴過他還有這一個部驟的。而且, 這把長劍給他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提劍在手,首先感覺到的竟然不是它的鋒利或者殺氣,反而是寬厚和慈祥,著實奇怪得很。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總不能呆呆地問出口,隻得等王翊掛好長劍後再次跪拜。起身入東房,脫去深衣, 換上皂衫革帶, 係鞋, 出房站立。

冠禮之三加。

「以歲之正, 以月之令, 鹹加爾服, 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 受天之慶。」

賀齊替賈斂取下皮弁,由王翊為他戴上爵弁。

賈斂第三次跪拜,起身入東房,換上外玄裡紅,以玄色絲衣,纁色下裳組成的爵弁服。

按《儀禮士冠禮》的冠禮三加,初加緇布冠,象征將涉入治理人事的事務,即擁有統治權;再加皮弁,象征入朝之賢,即望其擁有入朝治理之才兵權;三加爵弁,擁有祭祀權,即為社會地位的最高層次。

王翊取酒到席前麵向北念祝辭曰:「旨酒既清,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接著就輪到賈斂向正賓,主人,讚者和觀禮的來賓一一行拜禮,賀齊將酒盞遞來,賈斂依禮向東南西北四麵逐一拜了一遍。

古代男子成人後,外人不便再直呼其名。故另取一與本名涵義相關的彆名,稱之為字,以表其德。凡人相敬而呼,必稱其表德之字。

而一般來說,表字是由父母長輩取的。

賈代善今天來得這麼早,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希望能夠與王翊商量一下賈斂的表字。

但王翊隻用一句說話就成功把他打發了。

「皇上已有安排。」

賈代善聽得此話簡直是欣喜若狂,要知道皇帝賜字簡直是天大的榮耀啊!於是,他就樂不可支地走了。

王翊卻是生了一陣悶氣。

原本賈代善就算想了一個表字給賈斂,王翊都可以托詞已經太慢或者其他,總有方法推掉,改用自己想好的。父母沒有取字,那麼替賈斂取表字的責任自然便落在他的師長王翊身上了。偏偏周文帝竟然橫插一手,讓王翊那想了半個月的表字白白浪費了。

季纓。

伯仲叔季,以季最幼。

纓者,「軍自請,願受長纓」多麼有責任感啊!

而且,王翊還用天地人三才測算過這表字。

按照三才配置推算起來,這是火木木的組合。有貴人相助,目的容易達到而成功,境遇俱佳而安泰,享洪福又長壽,吉祥得很。

王翊毫不害羞地給自己起的這個表字打上九十八分,少給兩分怕自己太驕傲。

賈季纓。

多好聽的字。

王翊用惋惜的眼神瞧著賈斂,惹得賈斂不寒而栗,汗毛直豎。

「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靜涯,髦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

賈靜涯。

周文帝的原意是挺好的。

盛唐詩派中有「王、孟、儲、常」四派,即「王維、孟浩然、儲光羲、常建」。而靜涯二字則是取自常建的一首塞下曲之中。

「玉帛朝回望帝鄉,烏孫歸去不稱王。天涯靜處無征戰,兵氣銷為日月光。」

一來,周文帝希望他的大將軍能夠把外族人打到俯首稱臣,使得邊境和平寧靜,四夷臣服,大周再以高姿態的表示願意和他們化乾戈為玉帛;二來是期望賈斂能夠人如其名收斂一下,改善一下那如牛金一樣的暴躁脾氣。周文帝不隻一次後悔當初介紹牛金給賈斂認識,讓那小小的孩子學得動輒動拳頭,不動拳頭就動武器,凶殘得很。

賈斂文化功底是王翊和王伯拿著戒尺從小打到大的,隻單聽靜涯二字就聯想到「天涯靜處無征戰」這一句上麵。

賈靜涯聽起來不錯,比什麼賈恩侯、賈存周好聽多了。而且保家衛國,很有他天策府將士的特色──誅儘宵小天策義,長.槍獨守大唐…哦!現在是大周魂。

「靜涯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賈斂雙膝同時著地,緩緩下拜,手掌著地,額頭貼手掌上。

這一刻,他就像把過往的稚氣、青澀全都拋開了,隻餘下堅毅、果敢在身,由毫無責任的孺子,成為一個能擔起重擔的成年人了。

至此,行冠禮成。

「今天劣徒行冠,諸君賞麵前來冠禮,翊在此先飲為敬。」王翊很是給麵子的向在座眾人敬了一杯酒。

然後,王伯則示意連山、連藏讓下人上菜。

今天來的賓客,有的是王翊一派的文官,有的是與賈斂交好的武官,有的是四王八公的人脈,還有的是各位皇子的親信。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除卻那些純屬官員家屬或者與賈家有姻親關係外的人,全部沒有一個低於從五品官職的。

榮國府雖然勉強都能達到京中頂級勳貴的末流,然而卻是靠著四大家族和八大國公的威勢及周文帝對賈斂的聖眷才坐到這一位置的,甚至連那些有實權的次級勳貴也比不上。賈政等年輕一輩的自然沒一次見識到如此多的士林名宿、皇親勳貴。

尤其是賈政,他自問才華橫溢,最是敬佩那些十年寒窗苦讀的內閣學士和翰林院士的了。這會兒見著人,偏偏又沒有好的借口可以上前搭訕,可把他憋得不輕。

「賢侄可否借此長劍與我一觀?」賀齊努力保持自己冷峻的臉容,微不可察地睜大了雙眼,打量著賈斂腰間的長劍,摩拳擦掌卻礙於禮節不好徑自搶過。

「有何不可?」賈斂解下腰間的那把長劍,雙手奉上。

其他耳聰目明的將軍們紛紛靠了過來,好奇是一把怎樣的絕世好劍竟令自家冰塊臉將軍破功了。

「鏘!」賀齊用手指磨蹭了劍鞘兩下,驚訝之意顯然於色,立即拔出半截劍刃。

劍長四尺,泛出青光,削鐵如泥。

「好劍!」未等賀齊評論,一眾識貨的將軍已經大聲喊好。

「王先生,這把該是皇上賜下來的湛盧劍吧!」賀齊雖是問語,但語氣卻極為肯定。

王翊淡笑:「賀將軍好眼力。」言下之意是承認了。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據《越絕書》記載,越王允常命歐冶子鑄劍,歐冶子帶妻子朱氏、女兒莫邪和女婿乾將,從閩侯出發,沿閩江溯流而上,遍尋名山大川找適宜鑄劍之處。一日到達湛盧山,發現了鑄劍所需的神鐵(鐵母)和聖水(冰冷的泉水),就辟地設爐,結舍於此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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