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芝理智地分析:「不過, 皇上把郡主嫁過去的好處不少。 依郡主的能力,說不定能分化匈奴各部, 拉攏、掌控不少匈奴勢力。」雖然嫁過去壞處不少,但好處也是大大的。
「我大周男人還未死絕, 未淪落到要一介女流犧牲自己的地步。」而且,李斂不認為匈奴有這樣容易被李明珠收複,真的把呼韓邪當死的嗎?
馮子芝冷靜的道:「終究是要看皇上和太上皇的決定, 你是軍方之首又是天策統領,皇上和太上皇必定會問你的意見。」
「此事都需要問問明威的看法才可……」話未說完, 林寒突然一枝箭似的衝了出去。
林寒與李斂、馮子芝有事商談, 作為「成年人」的林漪玉自然不會鬨脾氣或者偷懶。
雖然辛苦,但抱著對藏劍、對習武的一腔熱誠,縱然小腿已經麻木抽搐, 身子搖搖晃晃的,林漪玉硬是咬緊牙關堅持著紮馬步。
然而,身體上的疲憊不是僅靠意誌力就能減退的。
苦苦緊持了一刻鐘。
吸氣…呼氣……
林漪玉的鼻息變得粗重了起來,小臉通紅, 滿頭大汗, 精神也在不斷地渙散,雙腳既酸且軟,抖動得厲害。
又過了幾個呼吸, 終究是緊持不住,雙腿一軟,整個人往後跌去。
在小屁股跌坐在地上的前一刻, 林漪玉瞬間的念頭就是:「吾屁休矣!」
但下一刻,她就感受到自己沒有跌坐到冰冷硬堅的石地上,反而靠進到一個溫熱的懷抱裡。
小屁股得救了!
「有沒有事?」林寒雖然在遠處與李斂二人交談著,但一直也有分神留意自家小徒弟的情況,見她不支倒地,連忙第一時間趕過來接著她。
林漪玉有點懵。
她明明記得剛才師父還在練武場的大門那邊的,如何咻的一下子趕到自己身邊的?兩邊之間的距離少說都有八百米!林漪玉記得有一年做作業的時候,看過一篇報道中提及男子八百米比賽世界記錄好像是一分四十多秒的。但師父剛才的速度呢?咻的一下,一秒都不知道有木有!!!
「摔倒了?」林寒見小徒弟傻愣愣的樣子,疑心難道剛才摔到哪個地方?還是中暑了?看著林漪玉通紅的臉額,他連忙伸手摸摸她的額頭。
林漪玉感覺額頭一涼,回過神來,一下子就握著林寒的手,像一隻歡快的小鳥道:「師父師父!師父最厲害了!那是輕功嗎?教教漪玉教教漪玉!」是淩波微步還是神行百變???她也要高裡來高裡去,超塵逐電,來無影去無蹤!!!
感受到來自小徒弟崇拜的目光,林寒嘴上不說,眼神漂移了一瞬,心裡暗暗地高興。
表麵上義正詞嚴的拒絕:「不行。連馬步也未蹲好,怎能……」然而,看著小徒弟晶亮亮的眼神,林寒遲疑了。
「師父師父!」察覺到林寒態度猶豫,林漪玉順勢整個人埋首進他的懷裡,圈著他的腰身,撒嬌的喊著。
林寒的氣勢一下子就降了下來,明顯被小徒弟的賣萌傷得不輕。
他很想堅持原則,當初他也是紮了少說都有三年馬步後,才開始學習輕功的。然而,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把那句不行說出口。
「…輕功得有基礎,你馬步未站穩又未學內功。我待會就教你內功,一個星期後練出內力再慢慢教你……」
「耶!!!師父萬…師父對漪玉最最最好的呢!!」林漪玉歡呼。
林寒知道自己應該堅決拒絕,但看著那雙充滿了憧憬的雙眸,他就是狠不下心拒絕。
遠處的馮子芝似有所覺地挑起眉頭。
「統…統統領、廠臣!牛牛牛將軍帶著冉將軍和明威將軍打上…來訪!來訪!冉將軍和明威將軍已經到達了大廳了!!!」突然,有一個親兵汗流浹背,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大喊,其聲隱隱有哭腔。
李斂臉色一變。
「那麼牛將軍呢?」
親兵如喪考妣的哭道:「牛牛牛將軍不顧兄弟們的阻撓,直衝去酒窖了!!!!」
糟糕!
李斂和馮子芝不需使用從王翊身上學過來的捏算之術,也已經心生感應──今天他們有破財之災。
「哇哈哈哈哈!老三府裡的酒就是帶勁!偏生他小氣,不肯送我兩壇,害得我每次嘴饞都要上門才有酒喝!」
牛繼宗大馬金刀盤坐在主位方榻上,拍開壇口泥封,一股濃鬱清香的酒味頓時四散開來,光聞著味道都有種醉意。
旁邊的冉封同樣是個酒鬼,眼中露出饞色,喉頭上下蠕動不已。
牛繼宗抱起壇子往嘴裡狠狠灌了一大口,仰天狂笑:「哇哈哈哈!果然是好酒!」
他全然不把自己當做外人,理直氣壯地大喊:「人呢?都躲去哪裡偷懶了?還不快快上些下酒菜!?難得今天人齊,又不用當值,我們定要不醉無歸!!喝得最少的那個就是烏龜王八蛋!」他自顧自的說得高興。在這方麵,他比他那混賬老子還強上一籌,起碼他老子不會大清早就喊不醉無歸,要喊都等中午才喊。
門外的親兵身子一抖,立即就發足狂奔去廚房,叫廚娘準備下酒菜給這位大魔王。
冉封見牛繼宗喝得香,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抱起一壇酒,照樣畫葫蘆的拍開泥封,往嘴裡大口大口地灌著,也顧不得偷酒喝待會被統領收拾的後果了。
就連甚少參與「酗酒」活動的李明珠,也一反常態的拿了一壇乾和酒喝起來。
鬥醲乾和酒,誇妙細吟詩。
乾和酒可是有名的汾酒,又稱「杏花村酒」。
它工藝精湛,源遠流長,素以入口綿、落口甜、飲後餘香、回味悠長特色而著稱。
若說西鳳酒如豔麗少婦,或如濃妝重抹;這乾和酒則如窈窕淑女,淡梳輕妝。
以李明珠這些年鍛煉出來的酒量,她仿佛在喝水似的,輕而易舉就灌了一整壇乾和酒到肚子。
牛繼宗和冉封這兩貨還在一旁起哄,什麼「女中豪傑」、「酒壇巾幗」的,不要命似的褒賞過去,真的不知道他倆是裝傻,還是扮懵。
李明珠正為昨晚呼韓邪在宴上求娶她一事在煩惱。
呼韓邪為此可是拿了一大塊草原作誘餌呢!李明珠雖然十分自信,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位「叛逆」之女,在皇上的心裡比不比得過那涿邪山西南一地。
李明珠愁了一整晚,夢裡都在作著自己身披嫁衣,帶著和親隊伍前往草原的樣子。半夜驚醒了之後,就再也難以入睡,睜著眼睛到天亮,現在眼底下還有著一層的黑眼圈呢!
正所謂一醉解千愁,李明珠有意灌醉自己,牛繼宗和冉封又有意讓李明珠減壓,於是他們二人哄得李明珠每喝完一壇酒,就豪氣地往地上砸去,宣泄情緒,然後又拍開一壇新的。
待得李斂、馮子芝和林寒三人到達大廳的時候,廳裡已經是一片狼藉,滿地皆是酒壇子的碎片、酒水,空氣間彌漫著衝天酒氣,隻聞著都有種醉醺醺的意思。
未等主人李斂發難,牛繼宗已經先聲奪人,「老三啊!你那些親兵真真的不懂事!吩咐他們拿兩壇酒都推三阻四的,最後還要哥哥我親自去酒窖拿!真是不成樣子!!」
兩壇?李斂瞧了瞧地上已開封、未開封的酒壇,少說都有二三十壇。
他語帶深意,試圖讓這不靠譜的兄長羞愧:「他們這才算是懂事呢!」要是有人幫你拿,恐怕整個酒窖裡五十壇酒都被你搬光了!親兵們這次算是不過不失,沒有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也沒有成功阻止你搬酒,就免他們罪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