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警告(2 / 2)

易奉怡見謝聞淵盯著劉纖的臉不動,便道:“我想這也可以作為懷疑是情殺的佐證吧。薔薇花很有可能是死者之前跟凶手之間的定情信物,或者代表著某種約定。但是死者背叛了這段感情,因此受到死亡的懲罰。你看。”

謝聞淵終於慢慢放下了那塊白布,因為用力過大,手指上傳來了輕微的麻痹感。他轉過頭,看到了易奉怡遞過來的證物袋。

袋子裡麵裝著一張紙片,上麵用鮮血寫著兩個字“不忠”。

謝聞淵道:“這也是在死者身上發現的?”

易奉怡點了點頭:“當時就貼在她右臉的傷口上,被我用鑷子揭下來,才看見了那朵花。”

“背叛”、“不忠”、“約定”……這些字眼敲擊著謝聞淵的心臟,林雪曠講述那段往事時的神情恍惚間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是對於劉纖的懲罰,更是對於林雪曠的警告!

“我知道了。”

謝聞淵道:“你剛才不是說還需要做圖表,還有查劉纖那些曖昧對象嗎?那你現在先忙著,我一會回來。”

易奉怡道:“你要乾什麼去?”

謝聞淵道:“我再回趟家。很快。”

他說完掉頭就走了,易奉怡“哎”了一聲,沒叫住他,喃喃道:“你不就是剛從家裡過來的嗎?”

*

他將手電咬在嘴裡,雙手靈巧地將一根小鐵絲折了幾折,迅速而無聲地撬開了牆上的暗格。

手電的光照亮了暗格之內那片常年不見天日的空間,各式各樣的珠寶錯落有致地擺在木架上,光芒流轉,熠熠生輝。

他的目光飛快地在珠寶上滑過,沒有停留,然後在最裡麵的位置發現了一塊極為普通的老式手表,表盤四周甚至有了一些斑斑的鏽跡,在寶氣的映照下顯得那樣寒酸和黯淡。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小心翼翼地繞過前麵的障礙,朝著那塊表伸出了手。

指尖碰到了微涼的表盤,眼看就可以將它握在手中——

忽然,他的身後覆上來了一具健壯而溫熱的軀體,手臂輕而易舉地箍在他的腰上,隨即抱著他反身一推,已重重把他摜在了牆上。

那人抵在他身後,一隻手伸過來,捂住他的嘴,帶著笑意在他的耳畔吹了口氣,柔聲問道:“寶貝,你在找什麼?”

林雪曠猛然驚醒。

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抓,像是溺水的人本能地想要握住點什麼東西,但卻抓了個空。

周圍光線暗沉,枕畔並沒有彆人,整個房間裡隻能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聲,仿佛依然被人緊捂住口鼻。

林雪曠將手臂架在額前,閉上眼睛緩了片刻,意識到他這是躺在謝聞淵家客房的床上,寂靜如同潮水一般浸泡著這片空間,廳中傳來表針不知疲倦的走動聲。

唐凜,這個人真像一隻行走在人間的惡鬼,即使時隔多年,他做過的那些事,給人帶來的那種恐懼感,依舊縈繞心頭,久久不去。

林雪曠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讓脊背與床墊貼合,以此抵消夢裡那具軀體抵在身後的觸感。

“擦、擦、擦……”

忽然,他聽見極輕微的聲音,仿佛有人正快步跨上台階,匆匆上樓。

林雪曠躺著沒動,半閉上眼睛,手指摸索到枕下,扣住了放在那裡的短刀。

可是隨著腳步聲越來越接近,他又把手放開了,聽著來人的腳步到了客房門口反而一緩,隨即是謝聞淵很輕很輕地推開房門,朝裡麵看了一眼。

房間裡光線暗,但看見林雪曠確實是在好好地躺在床上,他就覺得心裡猛地鬆了一口氣,又關門想走。

林雪曠坐起來:“你來來去去,乾什麼呢?”

“你醒了?”謝聞淵猶豫一下,走進房間,“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林雪曠道:“沒有,早就醒了,躺著沒事乾,就聽見你回來。你不是剛走沒多久嗎?忘東西了?”

謝聞淵道:“嗯……是忘了點東西,那邊的事還沒處理完,我拿完了……這就得回去。”

他本來沒想立刻跟林雪曠說劉纖的事,可是話到這裡了,謝聞淵猶豫了一下,也就斟酌著詞句將情況講了講。

林雪曠擁被聽著,唇邊噙著一抹冷笑。

等謝聞淵說完之後他才道:“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還不至於聽見‘暗礁’兩個字就被嚇破了膽,也不是什麼玩意都有資格警告我,隨他們去。”

謝聞淵聽他語氣輕蔑,就問:“所以你覺得這件事不會是出於唐凜的授意?”

林雪曠道:“他怎麼會容許自己最喜歡的象征物隨便出現在一具屍體上呢。也就是手底下的人不知天高地厚,急著跟我挑釁,才會乾這種蠢事。”

謝聞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林雪曠沒有察覺到自己剛才無意中說出的話代表著什麼,而是迅速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整件案子的情況,又道:

“而且暗礁這個組織,手段陰邪狠辣那是肯定的,但是並不會無目的的濫殺,尤其是像劉纖這種普通人。就像你說的,那個標記很可能隻是在她死後特意為了警告我才放上去,但是殺人的未必跟暗礁有關。”

謝聞淵沉吟道:“好,我知道了。”

林雪曠剛剛才被噩夢驚醒,倦意猶在,微微頷首,往身後的床頭上靠了靠。

謝聞淵忽然意識到他們兩個人這時看起來很親密,林雪曠穿著他之前買的睡衣,擁被坐在床上,剛洗過的黑發柔順地垂下,整個人都帶著閒適家常的氣息。

而自己這正側坐在床畔,身上從外麵帶進來的寒意,一點點融化在房間的暖氣中。

一時間,仿佛歲月悠長,紅塵馨靜。

很多畫麵從腦海中閃過,卻又難以捕捉,謝聞淵站起身來,看了看表說句“我得走了”,便轉身出了房門。

林雪曠還以為他這就直接離開了,沒想到謝聞淵出去一會又開門回來,直接把一張小幾端進房間,上麵放著洗好的水果和一些半成帶加熱的食材。

“這回時間還可以,你要是累就再休息會,起來記著吃飯,我給你放這裡你就忘不了了。”

謝聞淵匆匆地囑咐了兩句,好像又變成了高三時執著敲窗的啄木鳥,在他說話的時候,手機鈴已經同時響了起來。

林雪曠:“等下,我覺得我應該……”

謝聞淵摸出手機接通,“喂”了一聲,同時彎下腰,安撫似地拍了拍林雪曠的後背,風風火火地帶上門走了。

“……”林雪曠自言自語,“你故意的吧,我說我也要走。”

可惜,已經沒人搭理他的話了,於是林雪曠自己坐在床上愣了一會,越想越懷疑人生。

他上輩子被關在這個房子裡,就再也沒能出去過,原本應該厭惡極深,意誌堅定。所以到底是怎麼一步步淪落至此的?

複盤一下,開始是要找個地方說事,謝聞淵說這裡安全,就來了。

來之後說,說完他要走,又出現了新變故,謝聞淵得離開,讓他留在這裡等著聽發生了什麼事,他想想也是,就留了。

現在聽也聽完了,謝聞淵這個主人都走了……所以他為什麼還要在這?

林雪曠越想越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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