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曠也不是騙謝聞淵,他們第二天下午14:30點到16:10確實是有兩節上古史的課,上課的老師恰好就是霍斌。
下午前兩節課一直是最困的,課堂上,不少人東倒西歪,昏昏欲睡,旁邊的吳孟宇都快要暈過去了,但顧及到前麵講課的是自己的導師,隻好奮力瞪大雙眼,靠著讓林雪曠隔幾分鐘掐他一下,才總算是熬了過來。
好在霍斌也似乎有點不在狀態,沒心思追究這幫睡神附體的學生們。下了課他離開教室,正好和林雪曠坐了同一趟電梯,便向他詢問關於劉纖之死的案情進展。
林雪曠道:“老師,我朋友在相關部門工作,這件案子是他正在查。我昨天回了學校之後就沒再跟他聯係過,所以還不太清楚。”
霍斌點了點頭,唏噓道:“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凶手,真是世事難料。早知道會這樣,當時我買完了東西快點回去,可能她就不至於出事了。”
林雪曠看他臉色不好,便道:“這件事不是您的責任,您也不要自責了。凶手肯定會被抓住的。”
霍斌笑笑,說道:“我知道,隻是覺得很感慨,畢竟夫妻一場……最近家裡的事實在是多,我家那小子昨天打電話回來,說是自己頭疼耳鳴,他們學校有一批學生都得了這個毛病,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我打算抓點中藥,熬了給他送過去,看看有沒有效果。”
林雪曠以前聽吳孟宇提過,霍斌的兒子在本市最好的高中讀高三。他從小母親就去世了,霍斌又當爹又當媽,對這個獨生子很上心,現在孩子在學校住宿生病了,怪不得他這麼著急。
可是霍斌描述的這個症狀,卻讓林雪曠有點敏感。
他畢竟是乾這行的,霍斌對於孩子病症的形容,聽起來跟接觸了過多陰氣時產生的症狀太相似了,更何況,他兒子所在的市一中,正好座落在第一中心醫院的斜對麵。
——學校和醫院中間夾著的,就是上回林雪曠發現蠱喪拔陰鬥的廣場。
師生兩人出了電梯之後就分開了,霍斌要去就近的中醫館給兒子抓藥,林雪曠則再次來到了謝聞淵他們之前抓住齊鳴峰的第一中心醫院外麵。
這裡是城市的繁華區,街上聚集著醫院、高中、銀行和商場,往來車如流水,人潮熙攘,兩側的高樓大廈燈火通明,宛若水晶的巨塔。
當初那個發現拔陰陣的小樹林一側傳來大爺大媽們用來跳廣場舞的歌聲,仿佛之前的陰霾不曾存在過。
林雪曠走進樹林中,打了個響指,指尖燃起一簇金色的火焰,接觸到空氣之後慢慢變色,直到變為一種金綠混雜的顏色之後慢慢熄滅。
這說明附近的陰氣濃度有些過高,但基本還是在正常的範圍當中,不至於到了失衡的地步。林雪曠收了手,忽然敏銳地捕捉到樹林裡麵有道人影一閃而過。
他皺起眉,抄在大衣兜裡的拇指頂開短刀的刀鞘,又“哢嗒”一聲合上,緩步朝著樹林裡麵走去。
隻見樹林裡有個人正半跪在地上,拿著一隻小鐵鏟子,賣力地在之前林雪曠發現拔陰鬥的位置上挖土。
每挖出一個小坑,他就往裡麵豎著埋一個皮質的小人,而在這個人的身後,空氣正在彙聚,並逐漸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眼看很快就要埋的差不多了,他心情振奮,臉上也不自覺露出笑容。
而就在這時,脖子側麵突然一涼,一把短刀靜靜地架在了那裡,有個冷淡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
“跪下。”
從他的視角中,隻能看見後麵那人腳上的短靴、筆直的小腿,以及隨著步伐翻卷的大衣下擺。
他的膝蓋慢慢落地,雙手半舉起來,由半蹲變成了跪姿。
那人的語氣漫不經心,但持刀的手卻穩的一絲顫抖都沒有,隨後吩咐道:“彆出聲,把你手上的東西扔給我。”
他沒動,也沒說話,目光瘋狂地四下張望,卻發現自己的援兵並沒有出現,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了一聲,隻好把剛才挖土的鏟子回手扔了上去,對方抬手接住,似乎正在打量。
短暫的沉默後,林雪曠忽然把手中的刀從挖土的人脖子上移開了。
他道:“起身,轉頭。”
那個跪在地上的人戰戰兢兢按著土爬起來,然後哭喪著臉抬起頭:“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看清楚了林雪曠的臉,他怔了怔,覺得好像有點眼熟。
林雪曠還沒回答,就瞬間感覺到身後極為輕微的靈力波動,他轉身急閃,同時一把扯過旁邊的人,抬手就再次扣住了對方的脖子。
這樣一來即是保護又是挾持,進退皆宜,林雪曠這才抬眼向前看去。
果然,那邊有幾個人正一起向著這裡走來,打頭的滿臉警惕,原本連劍都拔了出來,結果跟林雪曠一照眼,雙雙都怔了一下。
“……是你?”
“……啊。”
來的竟然是林雪曠的師弟李謙。
“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謙又驚又喜,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兩手握住林雪曠的手臂打量著他,說道:“我看背影就覺得像,還以為我認錯了。”
林雪曠手上那個倒黴鬼被這師兄弟兩人夾在中間,連聲咳嗽,拚命提醒著自己的存在感。
李謙連忙說:“誤會誤會,這是我們的人,越淩觀的趙承趙師弟。”
林雪曠這個時候也想起來了,前幾天李謙給他發消息說過這事。
他自從離開暗礁回國交完了任務之後,就沒再同玄學協會有過太多聯係,直到前陣子遇上蠱喪拔陰鬥的事情,林雪曠才作為經手者,將事件經過以及法陣的相關具體描述做成了一份報告,投遞到了組織的私密郵箱裡。
玄學協會也高度重視這次事件,沒過多久,李謙就發消息告訴林雪曠,他還有靈犀派的一位師妹,以及其他門派的另外兩位術士接受了玄學協會的委托,下山負責處理蠱喪拔陰鬥的相關遺留問題,以及檢查附近的風水情況。
林雪曠這是恰好碰上了他們在檢查,趙承剛才是在挖淨化法陣,以幫助這片土地儘快恢複生機。
林雪曠:“……”
他默默把趙承放開了,彎下腰去,給對方拍了拍膝蓋上的土,懇切地說:“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彎腰本來是個特彆平常的動作,可是由林雪曠做出來,就格外給人一種驚歎之感。趙承對他還心有餘悸,連聲說道:“沒關係沒關係,我自己來就可以。”
“不過……”
林雪曠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說道:“你們想在這裡擺個什麼陣啊,為什麼陰氣越來越重了?剛才我看差點又結出來一個陰鬥,已經給打散了。”
林雪曠動手又快又輕,趙承完全沒有發現,聞言一愣:“有嗎?”
李謙和其他人聽林雪曠這麼說,連忙過去檢查了趙承的陣,然後李謙氣的拍了他一巴掌:“大哥,陣擺反了啊!”
李謙旁邊的女孩笑了起來,說道:“算了算了,沒出事就行。”
她跑過去抓住林雪曠的袖子使勁晃了晃,眼中都是喜悅:“師兄,也趕巧是碰上你了!你想我們了嗎?”
林雪曠也笑了笑:“好了,袖子要拽掉了。”
這女孩叫李心頤,是李謙的親妹妹,也是林雪曠的師妹。他們都有幾年沒見麵了,誰也沒想到能在這裡碰上林雪曠。
李心頤也是大喜過望,又跟其他人介紹說:“錢師兄,嚴師兄,小承,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師兄林雪曠,就是我們靈犀派鼎鼎有名的‘明玉心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