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知道嚴呈龍這個人精明的很,心眼也多,所以在他麵前偽裝的很好,不動聲色地提議道:“這地方陰氣重,也不知道會不會藏著什麼東西。呈龍,不如你打頭,我斷後,稍微保持一點距離,這樣走更戒備些。”
嚴呈龍笑了笑:“好是好,不過要是這麼走的話,那我可就成了後背對著你了。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剛才你跟雪曠兩個人說什麼啦,彆是你師兄讓你找機會殺了我吧?”
李謙心裡一沉,臉上卻立刻笑起來,跟嚴呈龍開著玩笑:“你這也太能想了,就算真的要殺人,我師兄厲害還是我厲害?他指使我來辦這事,那不是瘋了麼。”
李謙說著,拍了拍嚴呈龍的肩膀:“來,那就我在前頭唄。”
嚴呈龍的目光從他臉上掃過,果然笑著說:“我這不是想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麼。行了行了,不鬨了,你就後麵待著去吧。”
說著,他當先走了出去。
兩人誰也看不見誰的表情了,嚴呈龍的目光中掠過一絲疑慮,李謙則稍稍鬆了口氣。
他跟在最後,正好可以盯緊了嚴呈龍的行動,心裡麵感覺踏實了不少。
李謙把玉虛劍從劍鞘裡□□,擱在手中提著,心想要是嚴呈龍真有異動,他就先那麼照腦殼當頭一拍,如果實在拍不暈,就隻能捅上幾下,總之打倒了再說。
但是一路上嚴呈龍很老實,老實的李謙甚至有幾分失望,並且更加擔心林雪曠他們那兩邊的情況了。
畢竟內奸不在他這邊,那就隻可能是在彆人那裡。
隨著他們越往前走,周圍也越來越黑,使得可見度極低。也分不清到底是今晚的天氣不太好,還是有陰氣在作祟。
最前麵的嚴呈龍走的小心翼翼,而李謙總覺得地麵上好像正有一團團黑色的旋渦在轉動,遠處隱隱傳來的響動也不知道是貓叫還是誰家的嬰兒在啼哭,正嫁給氣氛增添了幾分詭譎。
那重重疊疊的黑霧看得人心煩又眼暈,於是李謙順手拿劍衝著旋渦挑了一下。
劍鋒好像隱隱碰見了什麼柔軟又有彈性的東西,隨即便毫不留情地將那陰氣形成的旋渦劈成了一股黑煙,四散消失。
李謙覺得心裡好歹舒服了一些,把劍收回來。
然而正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中向下一瞟,正好瞥見銀亮的劍身上,映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由於反光,那個人的臉是模糊的一團,五官輪廓看不清楚,但手裡卻很明顯拎著一節鎖鏈似的東西,正無聲無息地向他慢慢靠近。
從聽了林雪曠的話之後,李謙的精神就一直是緊繃狀態,見到這一幕後,頓時大驚失色,想也不想地掄劍向後回打,劍鋒頓時擊中了那條鎖鏈。
金屬相撞的聲音劃破混沌的夜色,也驚動了走在李謙前麵的嚴呈龍。
他心裡的弦也一直緊繃著,聽到動靜之後猛然回頭,正好看見那條鎖鏈被李謙一劍砍中,卻沒有半點損壞,反倒彈了回來,靈蛇似的一繞,勒住了李謙的脖子,霎時將他拖了出去。
嚴呈龍立刻喝道:“什麼人?快把他放開!”
他說話的同時,一個箭步衝上去,連法器都來不及掏,飛速念咒掐訣,一道金光立刻從指間閃出,打到了對方身上。
嚴呈龍身為玄學協會會長的首席弟子,以後更是很有可能接任,他出手自然不同凡響,攻擊淩厲而精準,但對方中了這記除魔咒之後,竟然毫發無傷。
這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偷襲者是人。
李謙滿臉漲的通紅,被勒的喉嚨裡喀喀作響,他一手緊握住那條勒在脖頸間的鐵鏈,另一手用力將自己的劍扔給嚴呈龍,跟著向上一抓。
——他拚儘最後的力氣,抓下了那個偷襲者臉上的口罩。
嚴呈龍脫口驚道:“錢唯,怎麼是你?!”
比起李謙,他可是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因而十分震驚,這一句話問出口,他也反應過來,跟錢唯一組的趙承眼下恐怕是已經倒大黴了。
可這個時候什麼也不好說,嚴呈龍放緩了語氣道:“錢唯,我不知道你對李謙有什麼不滿,但是咱們幾個這段時間相處的都不錯,就算你們之間存在矛盾也不是不能解決。你先放開他成嗎?要是李謙有錯,我一定站你這邊。”
他故意把錢唯說成是跟李謙有私怨,語氣也有些輕描淡寫的,就是想讓對方覺得現在還有回頭的機會。
然而錢唯卻不吃這套,笑了笑說:“我對你們每個人都沒意見,不過立場從一開始就不同而已,所以二位,不好意思了啊。我處理完你們,還得再去收拾那倆呢。”
說著,錢唯將勒住李謙脖子的鎖鏈一緊。
李謙一聽他還要去找林雪曠和李心頤,整個人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一掙,抬頭的時候正好見到嚴呈龍身後也出現了一道黑影,連忙喊道:“小心!”
他的嗓子已經啞了,但是也足以使嚴呈龍警覺。
其實錢唯的計劃已經被打亂了很多,他無聲無息地放倒了趙承,本來以為也可以這樣來對付李謙和嚴呈龍,結果沒想到李謙這麼防備,隻好提前暴露了幫手。
錢唯冷笑道:“你倒是硬氣。既然想找死,那你就死吧。”
他的手掐住李謙的喉管,正要用力,突然感覺腦後生風!
這一下來的毫無征兆,他竟然沒感到有人在靠近,錢唯眼角一瞥,隻來得及看見一柄銀亮的短刃,於是彎腰躲避。
但就算他的反應敏捷無比,這次還是判斷失誤了,那柄短刃隻不過是虛晃了一下,緊接著錢唯就覺得手肘一緊一麻,劇痛傳來,關節已經被卸脫了。
他的手不禁一鬆,鎖鏈頂端垂下,被一隻手抓住甩開,李謙頓時得以呼吸。
錢唯猛地轉身,反手抽劍,但鎖鏈已經如同軟鞭一樣“啪”地甩過來,纏住了他的手腕。
錢唯尚未來得及把劍抽出來,就被鎖鏈用力一拽,踉蹌向前,他情急之下鬆開了劍,一掌向前拍出,但在此之前,剛才那把虛晃了一下的短刃已經利落地捅進了他的肋下。
“林雪曠,你、你……”
林雪曠這一刀下去,臉上毫無表情,抽刀鬆手,錢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張著嘴不斷吸氣。他的手按在傷口上,鮮血浸透了指縫。
林雪曠下手又狠又準,對傷勢輕重心裡有數,知道對方看著傷重,但不過是一時喪失了攻擊能力,絕對是死不了的。
他轉頭看嚴呈龍那邊對付的還行,就先扶了一把李謙:“感覺怎麼樣?”
李謙的嗓子有點啞,擺了擺手,自己撐著地站起來,看林雪曠身邊沒人,臉色一變:“我妹……”
“她沒事,馬上就到。”
林雪曠快速地說:“我從操場那邊過來,趙承被錢唯打傷了,我就讓心頤去扶他,先來你們這邊看看情況。沒想到還真趕上了。”
林雪曠一開始最懷疑的人就是錢唯。主要因為趙承那個二百五看上去實在不像有腦子玩陰謀詭計的人,如果內奸是他,那麼林雪曠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就拿到皮人看出破綻。
而且在分組的時候,是錢唯主動選擇了趙承,這也有些不合理。畢竟趙承是他們幾個人之間最弱的,麵對危險,應該誰都不想要一個有可能會拖後腿的隊友,反倒是想捏柿子才會撿最軟的。
林雪曠的判斷完全沒有問題,唯獨沒想到的就是錢唯下手竟然那麼快,他趕到操場附近的時候,趙承已經被錢唯給打暈了。
於是林雪曠打電話讓李心頤過來把趙承扶走,轉念想到剛才看見那個墳包似的多功能館,就朝著這邊來了,正好救下了李謙。
李謙見林雪曠和李心頤都沒事,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下了,道:“行吧,算我欠你一回……”
“兩位!”
嚴呈龍忍不住了:“就算你們同門之間感情再深厚,也多少給我點關愛行不?我也快要受傷了!”
他麵前是一道飄飄忽忽的影子,連五官和性彆都看不清楚,說明不是什麼怨力高強的鬼魂,嚴呈龍本來覺得小意思,掐了個訣想超度了算了。
結果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忘了看黃曆,如果出門之前好好查一下,那麼上麵說不定會寫著“今天不宜掐訣”。
剛才打人沒用的法訣打到了鬼的身上同樣沒用,對方卻好像越打越是鬥誌昂揚,怨力暴漲。
直到這時,嚴呈龍已經能看出來那是個女鬼,麵容慘白,長發飄飛,身上穿著一條碎花裙,隻是腹部裂了個口子,裙子上麵全是斑斑的血跡。
之前那隻是隱約傳來的小孩哭泣聲越來越大,重重疊疊地回蕩在整片空間中,四下莫名變得擁擠起來,黑暗中周圍仿佛多出來了很多看不見的“人”。
這多半是一隻惡產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