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了!殺人了!”
尖叫聲刺痛了大家的耳膜,而驚恐宛如一場紛飛的大霧,眨眼之間,朝著四麵八方擴散開來。
恐懼的氣氛像是會傳染一般,一傳十、十傳百。
剛剛還喜氣洋洋的人們,焦急地變了臉色。
在一片嘈雜之中,廣場的鐘聲敲響六下。
音樂噴泉響起的悅耳叮咚聲,完全被淹沒在惶亂、尖叫和推搡之中。
雲歸三人運氣還可以,氣球攤子正好位於熱鬨的最邊緣。
非常巧合的是,案發地點距離他們這個方向,也挺近。
人群以事發點為中心,呼啦一下子四麵散開。
喻瀚識原本一手拽著牧晨爍,一手拽著雲歸。
見勢不妙,他噌地一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打算直接撤退。
結果兩個小夥伴誰都沒有基本安全意識,一個個滑溜得跟橄欖油成精似的,逆著人流就往事發地點跑!
喻瀚識:“……”
喻瀚識臉色都變了:“臥槽你們回來!”
誰也不聽他的,全都悶頭往人堆裡紮,喻瀚識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沒憋死。
正巧有人太過緊張,差點左腳絆右腳原地摔倒--這種極端情況下,萬一摔倒,必然會釀成踩踏事件。
喻瀚識把這一幕看在眼底。
兩廂疊加之下,喻瀚識深吸一口氣,硬是按捺住了跑路的欲.望。
他咬了咬牙,彎腰從氣球攤主的獎品攤裡快速撈出了幾樣東西。
喻瀚識拿起的第一樣東西,是一麵一米多寬的紅旗,他把旗杆插在自己輪椅扶手的傘洞上。
紅色本來就是最容易被注意的顏色,這杆旗幟又沒有一絲雜色和花紋,看起來像火又像血。
第二樣東西,就是那個金燦燦的嗩呐。
深吸一口氣,喻瀚識舉起嗩呐,憋得臉紅脖子粗,當場吹出了一聲爆裂的最強音!
這一聲跑調跑出大西洋的嗩呐,震得周圍人耳膜發疼。
同時,它也宛如一瓢泥石流,朝著恐慌的小火苗當頭澆下。
事態才剛剛發酵,能否在第一時間得到控製,顯然尤為重要。
喻瀚識的這次控場,宛如雪中送炭,來得恰到好處。
喻瀚識搖了搖旗杆,豔紅的旗子像是一片風箏一般飄在空中,引導著方向。
他一邊拍下輪椅的自動駕駛按鈕,把速度調到25邁左右,一邊聲嘶力竭地喊到破音:
“都跟我來,一二一!跟上彆掉隊,一二一!”
引著大家往寬敞的廢棄建材空地上跑時,喻瀚識也沒忘記,順手把攤子上那個一米二高的抱抱熊撈起來。
這倒不是他順手牽羊。
主要是這玩偶體型太大了,萬一有人在上麵絆一跤,他剛剛的所有努力都泡湯了。
冷靜就像電流一樣,可以傳遞,也可以接力。
越來越多的人鎮定下來,配合著喻瀚識的節拍,一起高喊“一二一”。
感謝氣球攤主準備的足球喇叭,跟著跑步節拍嘀嘀吹,甚至還讓人找回了青春時的跑操節奏。
無頭亂撞的野馬群,可能是整個草原的災難。
但隻要有領頭的馬兒挺身而出,導引一個合適的方向,禍患也能被消弭在搖籃之間。
一場隨時可能發生的踩踏事件,便這樣畫下了休止符。YuShugu.
就在喻瀚識竭力控場清場,儘量讓兩個逆行的小夥伴彆被人流撞倒、以免被踩成肉餅的同一時間,雲歸和牧晨爍並肩往事故發生地闖。
雲歸一邊跑一邊驚訝:“你——跟過來——乾嘛!”
結果牧晨爍比她還驚訝:“什麼?你——怎麼——也來了!”
雲歸:“……”
敢情牧晨爍根本沒看見她?
牧晨爍雖然沒看見雲歸,卻眼睛很尖地看見了事件中心的情景:
醬烤魷魚的攤位附近,攤主不知道怎麼就跟一家買東西的客人起了衝突。
他抄起案板上的尖刀,先是一刀揮向了一家三口裡的男主人。在男人倒地以後,這把還帶著丈夫血汙剝皮刀,又悍然刺向了抱著女兒的妻子。
此刻,丈夫俯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鮮紅的血液從他身.下緩緩擴散開來。還有一部分被刀刃甩得星星點點,甚至濺到行凶者的臉上,愈發讓這個滿臉橫肉的攤主顯得凶殘。
牧晨爍疾聲道:“我接受過格鬥訓練!你等會兒往邊上站站!他帶著刀,你注意安全!”
男生話音剛落,雲歸和牧晨爍,終於衝進了人流內圈。
擁擠的人潮和他們背向而行,被他們甩在背後。
以醬烤魷魚攤為中心,周圍幾十米內自發清空出一個龐大的圓。
雲歸終於有空隙開弓。
在此之前,妻子倉促地一連閃躲兩下,避開了行凶者的兩次刺擊。
第三次躲避時,妻子抱著孩子摔倒在地。
眼看這一刀實在躲不開了,她隻能儘力地團起身體,護住自己的女兒,彆過頭和肩膀,準備用後背迎接這一刀。
千鈞一發之際,牧晨爍高喊一聲,朝攤主猛衝過去,意圖分散行凶者的注意力。
而雲歸則張弓拉箭。
三根箭矢反手架上弓弦。同一時間,雲歸分給牧晨爍四個字:“能射殺嗎?”
牧晨爍震驚:“你彆——!”
話音未落,箭矢已經脫弦而出。
三箭幾乎齊發,箭成連珠之勢。與此同時,那把“實在不怎麼樣”的長弓當場繃斷。
斷裂的弓弦狠狠地抽在雲歸掌心。哪怕她手掌附著厚厚一層繭子,也難免被這一下打得洇出一道血色。
弦斷的氣勢尚且如此驚人,那被弓弦射出的三箭,自然就隻有更凶猛。
這三箭,遠比牧晨爍跑過去的速度更快,也比行凶者揮舞尖刀的動作更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