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2章.給死人畫畫(1 / 2)

大唐小兵 你好雞車耶 27283 字 6個月前

“將軍,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名看守城門的士兵,慌慌張張闖進了將軍府,沒來得及通報家丁。

也許,他並不知道昨晚這裡發生了什麼。

俗話說,春宵一夜值千金。

光陰似箭,很快就過了一夜。

老新郎官張懷德和那位鐵勒公主折騰了大半宿,才沉沉睡去。

可是,還沒睡多大一會兒,張懷德就被家丁吵醒。

原來他們攔下了那名守城士兵,並從他口中了解到出了事。

“吵什麼吵?信不信老子抽你幾鞭!扒你的狗皮!”

張懷德嘴上發狠,心裡卻清楚這些家丁應該知道自己的生活習性。

從不敢早上打攪他的家丁們如此這般,應的確是發生了大事。

他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早上儘量不要打攪自己。

因為,他是個愛睡懶覺之人。

張懷德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看了看旁邊的公主新娘,還處在沉沉的睡眠之中。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做的好夢,還是在做噩夢?

雄性激素上頭的張懷德,輕輕摸了摸公主的頭發,正準備再來一次,而公主卻翻了個身,背對著自己。

張懷德見狀,滿意地笑了笑。

然後,小心翼翼披上衣服,來到門外。

“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在城門外,有……有人死了。”

“有人死了?你他媽的還找老子,這有啥奇怪的?這年月彆的不多見,就是死人見得多,少見多怪!”

張懷德說的也是實情,這附近有很多亂葬崗,也有很多長安城居民的墓地。

通常那些流民死之後,被扔到亂葬崗就地掩埋。

作為他這種職業軍閥,死人對他來講的確不是新鮮事。

“不是,將軍,死的不是彆的!”

“那死的是誰呢?難道是你爹?”

家丁被他一陣斥責,臉都綠了。

不過,這可是自己主人,再怎麼說也要忍忍。

“死的是……”

家丁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出話,指了指天上。

張懷德一聽,心裡暗暗叫苦,連忙折返回去從床上把官服拿起胡亂穿上。

因為,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的確是捅了天了。

豎起指頭,很顯然指的應該是從關中都城長安來的人。

如果隻是田舍漢或者是農民,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好說的。

可是如果是個公差,驛卒之類的,頂多也隻是掏點官銀把他埋了,這就叫做破財免災。

最為擔心的情況是,如果是皇親國戚路過此地,因為種種原因出現死傷。

恐怕就不是破財免災能搞定的事了。

他在朝堂之上並沒有太多後台,隻有個當紅的王公公和他算得上是好朋友。

因為他們彼此是同鄉,而且以前也曾打過幾次交道。

但是王公公畢竟是閹黨,是不能隨意乾涉朝政的。

難道是?

他想也不敢想,穿好衣服就出門,連嬌妻也沒來得及告彆。

兩腿有點發軟,他已經很久沒出門了,就連騎馬也覺得有些不習慣。

作為一名武將,他覺得自己是不稱職的。

等到他們一行趕到城門外之時,已經圍了一圈農民,還有看守城門的士兵。

農民或田舍漢,在唐朝都是罵人的話。

士兵們揪住農民,在大聲地嗬斥著什麼。

“快說!快說!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軍爺,我真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一定會告訴你們的!”

“我隻是出來打點柴燒!”

“軍爺,我真不知道!”

看來,什麼都問不出。

“打!給老子往死裡打!”

士兵將那些可憐的農民踹翻在地,然後拿著木棒沒頭沒腦的打下去。

隻聽到一陣亂叫,農民苦苦哀求道:“軍爺,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旁邊暫時沒挨打的農民,哪裡敢給他們求情。

一個個嚇得渾身直打哆嗦,跑也不敢跑,叫也不敢叫。

張懷德一見,連忙嗬斥道:“住手!”

守城衛兵看到將軍來了,嚇得屁滾尿流,這才收住棍棒。

再看可憐倒黴的農民,已被打得皮開肉綻,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張懷德的肺都要氣炸了,因為這些衛兵打人,最後還是要他這個最高長官承擔責任。

“誰叫你們動用私刑的?”

“將軍,我們也不想!是這些刁……”

“刁你媽個頭,刁民,這乃是我大唐的子民!你居然敢叫他們刁民!也不知道你們這些烏龜王八蛋,在背地裡叫囂什麼?”

張懷德也算得上是個官場老油子了,這些年他也學會了演戲。

至少他這麼說,這些挨了打的農民心裡會好受一些。

說不定,會把他當成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會對他感恩戴德的。

“將軍,我們哪敢?”

行凶的衛兵果然認慫了,因為他們知道這麼做肯定沒好果子吃的。

“你還敢?”

張懷德在一次無意之中,聽到他的手下偷偷喚他張缺德。

他的兒子張懷水,則是張壞水。

可真是把他氣壞了,他把那名找死的手下也給狠狠揍了一頓。

然後,趕出散關,永不進關。

自此之後,手下人再也不敢隨隨便便開他的玩笑了。

因為,這玩笑開不得。

開起來會要人命的!

看到人被打暈,張懷德吩咐道:“還不快把人弄醒?”

這些士兵平時也是在老百姓麵前耍橫耍慣了,動不動就要打人。

可是,士兵們折騰了一陣,卻無法弄醒一個。

這才知道,闖大禍了。

彆以為打死農民不負責任,唐法中照樣有死刑!

張懷德一看,也是非常著急,他連忙蹲下身來,摸了摸這些人的脈搏和瞳孔。

直到確認他們隻是暈死過去之後,才緩緩放下心來。

在這散關,偶爾會有些江湖郎中經過,但是也隻是偶爾而已。

真正需要的時候,就找不到人了。

“阿爺,我有草藥!”

“阿爺,我有藥丸!”

這時,趙勇和張小斐兩人及時趕到。

張小斐的背後,背了一隻藥葫蘆,看上去是剛剛穿越到此地的打扮。

原來城外的喧嘩之聲,也把他們給驚動了。

他們兩個其實也是通宵沒睡,因為彼此之間擠在一張床上,根本就沒辦法睡著。

這對於他們兩個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因此天剛蒙蒙亮,他們兩個急急忙忙就起床,洗了把臉。

然後,尷尬的坐在臥房,有一陣沒一陣的尬聊著。

很顯然,他們應該是聽到家丁們的吵鬨聲。

這才急匆匆趕了過來,一來就見到了這一幕。

本來,第二天大早,他們按照規矩要給張懷德他們請安的。

這請安,恐怕除了他張懷德,還有大娘,二娘,直到十幾個娘。

真是太搞笑了。

當然,在他們前世,沒有請安的習慣,也就在這裡這麼繁瑣。

是不是社會越來越退步了呢?

據史料記載,清代乾隆皇帝,就有很多次給他母後請安的記載。

當然,人家是皇帝,請安是件很大的事。

平時,普通老百姓,就不需要這麼多繁文縟節了。

由此可見,唐朝從某些方麵來講,是一個充斥著禮儀的社會。

而另外一個方麵,卻是無比野蠻。

就像眼前的守城衛兵打人事件!

除了打人,他們其實也很貪財。

趙勇在闖關的時候,就損失了幾個銅板。

“將軍,還有人死了,那我們該怎麼辦?”

一名剛挨了罵的士兵問張懷德。

他的言外之意,碰又碰不得,摸又摸不得。

甚至連罵都不允許,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張懷德原本以為,士兵給他報告是城門口發生鬥毆事件。

弄了半天,原來有人死了。

當下,必須要儘快處理死亡現場。

在仵作的協助之下,把整個現場翻個底朝天,然後做好善後記錄。

即使上級或是朝廷追責下來,也有個交代。

“把我帶到現場看看!”

士兵恍然大悟,這才把張懷德一行引到十幾步開外乾涸的溝裡。

這條溝的本是護城河,但其實並沒發揮護城河的作用。

城裡城外的人,反而把這裡當成垃圾倒放處。

遠遠的就會聞到一股難以忍受的臭嗖嗖的味道,那味道幾乎讓人窒息。

因此,一般有什麼事,大家都不願意經過這裡。

他們很快就發現那裡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個身穿黑色官衣的人,一看就是驛卒的打扮。

看到這裡,張懷德一顆緊繃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隻要不是皇親國戚,那麼問題都不大。

實在不行就花點官銀,把後事給他們辦得風風光光就行了。

現場,一名家丁充當臨時仵作,在檢查現場遺留。

隻見一輛馬車,早已經粉身碎骨,隻剩下輪子是完整的。

在馬車的旁邊全是死屍,亂七八糟地灑落一地。

張懷德感到有些好奇,這十幾個人怎麼隻有一輛馬車?

要知道一輛馬車隻能夠乘坐兩三個人,而且這些都是五大三粗的驛卒。

難道還有其他的車輛通行不成?

或者說其他車輛的成員和這輛馬車發生了衝撞,甚至發生鬥毆出現死亡事件。

這些都是需要考慮的!

接下來,仵作給了他一樣東西,從外表上看是個郵包。

張懷德查看了一番,心道不好。

原來這車還真是從朝廷出發的。

因為這車的式樣,確實是傳令車。

傳令車的內部,有幾本敕令。

在唐朝,對外傳播聖旨,不一定是由太監去做的。

而是有專門傳達聖旨的部門。

當然這時,所謂的聖旨,也不叫聖旨,也可能是敕令,也可能是手諭。

最正式的是聖旨,然後是敕令,然後是手諭。

皇帝權力雖大,但在唐朝的時候,皇朝皇帝是沒有資格自己寫的。

或者是,皇帝隻能讓自己身邊的人寫聖旨。

說得偏激一點,就是聖旨和皇帝本人關係不大。

一份聖旨或者是上諭的出台程序,通常是由中書省的中書舍人根據某件重大事件,各自寫出一道所謂的初稿。

中書舍人寫好之後,自己的最高領導中書令或者是中書侍郎把這些初稿進行比對。

然後,精選出其中寫得最好的並加以修飾潤色,形成真正的聖旨或手諭,這稱之為熟稿,然後交給皇帝戳個章。

而且,皇帝如果自己有不同意見。

也可以在聖旨上提寫朱筆簽字,這個時候隻需要在聖旨的空白之處寫上。

因此,他從理論上沒有否決聖旨的權利。

擬好之後,再交給門下省審查蓋章,最後再交給尚書省執行。

通常尚書省卻並不委托太監去執行,而是尚書省的一個機構。

當然,有的時候皇帝會委托那些貼身的太監去傳聖旨。

然而,張懷德從這些人的打扮上來看,卻並不是太監。

尤其他的好朋友王公公!

張懷德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就連忙繼續催促仵作查探。

隻見這些人的打扮,清一色的驛卒打扮。

驛卒是唐朝專門用來傳遞信息的一種步兵,稱之為步卒或者是驛卒。

仵作翻開他們的包裹,發現裡麵有一些盤纏和其他物資。

“一件不少,將軍!”

“何以見得?”

“他們的衣服沒有任何破損之處。而且,我們第一眼看到屍體時,並沒有任何翻動的痕跡。”

“有沒有查看車轍?”張懷德問道。

他之所以提出這個問題,是因為從車轍判斷,這到底是一個車隊,還隻是一個單車。

“隻是一輛單車!”

“方向呢?”

“從長安方向驅駛而來!”

“現場還有沒有其他印跡?”

“回將軍的話,小的還正在查驗。等全部水落石出了,小的會給將軍一個完整的答複。”

充當仵作的守城衛兵,看上去應該是夠老套的了。

在人員嚴重短缺的情況下,他們一個人充當幾個職位,是很常見的。

就是說,他們平時也沒少乾類似的事!

所以,這些死屍身上有沒有被翻動過,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好了,知道了,把他們身上的東西都取下來,做好記錄!”

既然朝廷派車路過,想必應該有要事。

這個大散關,儘管關內的人員很少,但是過關的車隊和人員還是比較多的。

人多眼雜,就很容易出亂子。

這起死亡事件,目前所得到的信息還是零零碎碎的。

要想最後水落石出,還得要花點功夫。

當然他覺得水落石出其實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要把任何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張懷德覺得,死人不能開口說話,但是死人身上的東西,是可以用來證明,他們到底為何路經此地的。

於是乎,他就開始了現場辦公。

這時已經日上三竿了,天氣比往日要熱得多。

死屍必須要儘快處理,在發出異味之前最好都埋掉。

這附近發生瘟疫,有很多就是死屍沒有來得及處理造成的。

環境的確是夠艱苦了。

衛兵們從找來一張席子,所有死者的物品都放在席子上。

那些屍體也整整齊齊排列成一排,頭上也蓋上了一層黃紙。

在席子之上,有一隻小小的卷軸滾落下來。

從這卷軸的樣式來看,製作非常考究。

和張懷德以前見過的是差不多的。

這應該是聖旨!

可是憑借這些人的級彆,他們是沒有資格傳遞聖旨的。

難道有人偽造聖旨不成?

或者說傳遞聖旨的人和他們發生糾紛,從而互相砍殺?

一時之間,張懷德有些心神不寧。

沒想到,自己剛剛想過點安穩日子,就被這亂七八糟的事完全打亂了。

在他計劃之中,這兩天應該帶著新老婆們到長安附近的華嚴寺去上香還願。

然後,去抽個上上簽。

聽說,這家寺廟的簽是非常靈的。

古時候,想偽造聖旨基本上不可能。

原因有很多,首先就是偽造會掉腦袋。

第二就是聖旨的製作,需要專門的綢緞縫製起來。

必須使用專用的手法,尤其是上麵的刺繡。

如聖旨兩個字,通常是皇帝的禦筆。

而且在刺繡的過程之中,專用的手法隻有宮廷內才有,其他地方是看不到的。

當然最為重要的,就是那些春秋筆法,隻有當朝皇帝或者是其他的中書舍人,他們才有的筆法。

所以,想偽造是根本不可能的。

張懷德小心翼翼地打開之後,發現這是一本上諭。

上諭也可以認為是聖旨,通常記載著很關鍵的內容。

裡麵的語言不一定是書麵語,更多情況下可能是口頭語。

尤其是一些文化程度低的皇帝,或者是少數民族的皇帝,他們對漢語的掌握程度比較低,通常就會使用,口頭語傳遞聖旨。

清朝幾任皇帝最喜歡用的詞,那就是“知道了。”

張懷德皺了皺眉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全部打開。

不過他很快就失望了,上諭的內容已經被血水侵入,無法辨識。

但是大致如下,隻看到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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