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偵察兵的常識，要善於觀察地形，更要記住周邊的一景一物。
所以說，到了明察秋毫的地步。
趙勇使用這些油漆繪畫之前，也做了充分準備。
首先，就是把整個現場圖，用極為簡潔的筆畫描繪出來。
這相當於仵作進行勘驗描繪。
仵作提供的勘驗結論，趙勇並沒有看完，就匆匆地開始繪製現場畫麵。
然後，就是對具體的物件進行細節描繪。
當然，最為重要的是，把那些死者的麵部特征也給畫出來。
儘管死者並不能開口說話，但是死者在臨死之前的狀態，卻往往是發現凶案的線索。
一旦發現這種線索的細枝末節，就可以進一步往下進行了。
這起死傷案件，張懷德肯定是脫離不了乾係的。
因為，畢竟是在他的管轄地界內發生的。
張懷德最需要的，就是通過鐵的證據來證明他的清白。
自己能一展所長，幫他逃脫嫌疑。
如果最後能夠查清事實的真相，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提供的現場繪畫，就是一種重要的畫麵證據。
在唐朝的時候光有文字證據，有的時候並不能說明問題。
因為文字的表述有可能會帶來歧義，甚至會有彆有用心的人鑽了空子。
狄仁傑狄閣老就差點因為文字獄，白白地當了枉死鬼。
因此，他得趕快把所有的疑點繪製出來，稟報朝廷，會更加詳細些。
不到一頓飯的功夫，他們兩個就超常發揮。
前前後後，總共花了十來張油彩畫。
“阿爺，你看這些畫怎麼樣？”
因為油漆未乾，要小心翼翼地展開畫紙，輕輕地吹著氣，希望油漆儘快乾。
滿臉狐疑的張懷德湊近一看，不由得大喜道：“不錯，小郎君，沒想到你還有如此絕世神功！”
張懷德哪裡知道，畫幾幅畫其實對趙勇來說算不得什麼的。
他們偵察兵最大的本事就是把畫畫在肚子裡，然後回去把積在肚子裡的畫再畫出來。
而且，他的記憶力非常好，基本上一草一木都不會逃過他的眼睛。
在抗戰的戰場上，他記住了鬼子碉堡的準確位置，兄弟炮兵部隊隻消幾發炮彈，就把這些鬼子碉堡全部給報銷了。
所以這點事，對他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阿爺，你謬讚了。我這算不得絕世神功，隻是雕蟲小技而已。”
“這還是雕蟲小技？告訴你，你不知道當今的皇上和天後娘娘，有多麼喜歡丹青。”
張懷德對趙勇的人品，這個時候有了全新的看法，他覺得小夥子足夠謙虛，是個可塑之才。
隻可惜自己那傻兒子張懷水，要是能有他一半聰明該會有多好呀。
趙勇知道，丹青在唐代人稱之為繪畫。
在科舉考試中，凡是能夠考得好成績的，大多都有一些繪畫的功底。
黑山老妖也說道：“將軍，有了這些畫，何愁不能給我們洗脫嫌疑？據我所知，朝中有些人嫉妒將軍的功績，隻想取你而代之！”
看到這些新鮮出爐的油漆畫，黑山老妖也是滿臉讚許。
這年輕人的本事，確實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張懷德眉頭一皺，道：“我也收到了飛鴿傳書！說近期有人要找我的麻煩！”
對於他這種帝國高級官員，通常會使用飛鴿這種先進的通信工具。
“想來，這起凶殺案應該有蹊蹺。”
黑山老妖也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他在清風驛站待了將近二十年，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凶殺案？黑山君，話不能這麼說，這可不一定是凶殺案。”
如果連自己人都覺得這是凶殺案的話，這可是開局不利。
不管怎麼說，必須要按照對自己最有利的結果展開調查。
“對，也不一定是凶殺案。”
他們兩個人在這點倒是心有靈犀，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想法。
不過，即使是凶殺案，也要通過手段，把它說成不是凶殺案。
最好是他們自己的原因，造成全部覆滅的結果。
這樣，就可以洗脫自己的嫌疑了。
讓朝廷的那些人，找不到任何借口。
畢竟，封疆大吏的位置，朝廷有很多彆有用心的人是垂涎三尺的。
“我該如何提筆上奏呢？”
黑山老妖想了一想，說道：“既然現在已經有飛鴿傳話，那還是要有整個前因後果的折子，了結案子是頭等大事。”
“我還沒給王公公回話，等我們這邊查個水落石出再說。”
其實，城門的衛兵抓了一些農民，也問清楚了一些基本情況。
這輛馬車，是在淩晨拂曉時分，經過此地，還沒有叩關，就意外身亡。
但是，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還需要進一步的了解！
唐代給後世留下了很多奇案，有很多都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
這自然有很多人也是稀裡糊塗的掉了腦袋，存在冤假錯案是肯定的。
“必須要有個說法，再這樣下去，我的腦袋就要了結了，咱們的身家性命都要了結了。”
張懷德越來越憤怒，因為黑山老妖的推斷，戳中了他的心坎子。
作為一名武將，他並不怕死。
他是堂堂七尺男子漢，忍不下這口窩囊氣。
的確，目前朝堂之中，他能夠說得上話的就隻有王公公了。
而其他的大臣，和他基本上都是不對付。
也就是說，和他都是尿不到一塊去的。
這些人就喜歡搞朋黨活動，打擊異己。
在朝廷酷吏橫行的情況之下，張懷德感覺到自己已經是如履薄冰。
“阿爺，要不，派我再去了解這些人的死因？”趙勇說道。
“你有沒有把他們隨身攜帶之物也繪製下來？”
“有的，阿爺！”
“好，統統交於我。還有，你最近不要到處走！”
“為什麼？阿爺？”
“我就怕節外生枝。昨天，你的大娘做了個噩夢！”
“做了個噩夢？什麼噩夢？阿爺？”
其實，趙勇覺得自己這句話完全是多餘。
作為一個正常的有夫之婦，誰願意和彆人共享同一個男人呢？
“她說，夢見有人要殺她。”
看來，張懷德在拜堂之前，對她說的一番話起了作用。
以至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大娘在家好好的，怎麼可能會有人殺她？”
“這，我有所不知！”
“大娘想必得罪過什麼人，所以要害她性命？”
“這倒沒有。”
“真的沒有？”
“有些話，我現在可以跟你說。其實，就是大娘是前太子李建成的外孫女！”
“將軍，我有一計，確保萬無一失，為將軍洗脫嫌疑。”黑山老妖說道。
“你說！”
“既然已有畫冊在手，具體的案情經過，我們還需要調查了解！”
“人都已經死了，那些農民愚鈍低下，問也問不出個什麼來，即使是城門士兵把他們打死了，也問不清楚緣由！”
“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是，現在必須要使將軍擺脫嫌疑，讓朝中記恨將軍者無話可說。”
張懷德大喜，問道：“你有什麼好點子？”
“將軍，你也在修行？”
眉山老妖這是明知故問，作為將軍鞍前馬後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將軍的喜好呢？
如此說來，他應該是另有目的。
“我也在修行，咱們可以說是同道中人？”
“是。”
“聽人說，你準備寫一本書？”
“是，就是專門修煉的！”
修道的人，通常都喜歡著書立說。
最好是能夠提出自己的係統體係，後人見了就會頂禮膜拜。
說不定，會把自己當成個奠基人物。
“可否讓我略知一二？”
“我準備寫一本修煉之書，不過名字還沒有想好。這修煉，其實就是為了煉丹。道家的經典中，把丹分為三類，也就是天緣丹、地緣丹和人緣丹。這緣，原本是元，添加了佛家緣的思想。”
趙勇一聽，覺得黑山老妖又不知道在搞什麼幺蛾子。
不過，這三種修煉丹藥的方法，倒還是挺有趣的，且聽他慢慢道來。
“天緣丹、地緣丹和人緣丹？有點意思！”
“當然，我們不需要把所有的修煉途徑都用一遍。眼下，將軍洗脫嫌疑的方法，就是修煉人緣丹了。”
所謂的修煉人緣丹，也稱之為金丹，就是指陰陽修煉。
可以從道家《金丹大要》一書之中，找到這種修煉的丹法。
是當初紫陽真人所開創的道派，就主要通過修煉人緣丹進行。
這種修煉的道法，主要從冥想入手。
以冥想達到成功！
換句話說，隻要通過人緣丹的修煉，就能夠達到人的內心。
從而，以人體為煉丹爐進行修煉，最後就能夠實現成果。
“可是，黑山君，你說的和破案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
“好，你細細講來。如果可行，我就要我兒郎馬上修煉此丹法。”
“沒錯，我也有此意！這種方法，通常通過陰陽合練，就是男女一起修煉。”
“這個沒錯！男女一起修煉也沒關係，我的女兒也可以一起嘗試，這不就是陰陽雙修嗎？”
“你說陰陽雙修？”
張小斐的臉都羞紅了。
所謂的陰陽雙修，說起來好聽，但是實際上有很多問題。
那就是男女在一起，實行群體淫亂。
記得前世之中，上海灘的報刊就多次透露，某某達官貴人的子女和上海灘的那些當紅小姐們，在他們的寓所陰陽雙修。
有的甚至為此丟了性命，也吃了官司。
結果鬨得世人笑話，家破人亡的結局。
“陰陽雙修，其實不是我們想的那麼齷齪下作！”黑山老妖說道。
難怪，倭國男女同浴，盛行赤身裸體穿橫兜襠之風。
“黑山君，你能不能詳細講解一下？”
“這陰陽雙修，並不需要人體互相接觸！”
“原來是這樣，我就放心了。既然人體不接觸，也頂多隻是意淫而已，意淫並不違法。”
“光有意淫，其實有很多事，也可以解決的。”
黑山老妖的話中有話，趙勇心領神會。
“意淫和夢境的聯係非常密切。”
“對，我就要你這句話，夢境帶你進入人緣丹境界。進入人緣丹境界的過程，就是進入夢境。其中有一種夢，你將會有一個特殊的夢境體驗，這就是清醒夢！”
“清醒夢？我好像聽說過，它也叫清明夢或明晰夢。”
“清明？難道是清明節才做的夢嗎？”
黑山老妖笑道：“它隻是一種借喻而已。人這一生之中，要做幾千次夢，其中屬於清醒夢的也隻是不到十分之一。”
“好像是這麼一回事。你要我做清醒夢乾什麼？”
“清醒夢，當然是為了給你阿爺洗脫嫌疑！”
“我倒是願意嘗試清醒夢。”
趙勇搜索了一下神識，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種夢，最早是由歐洲荷蘭的一位醫生提出來的。
在清醒夢的狀態之下，做夢的人在夢境之中是處於清醒狀態的。
也就是說，做夢人能認識到自己在做夢。
並且具有思考能力，還有記憶能力。
醒過來之後，就會感覺到自己在夢境之中。
感覺和現實世界中，沒什麼兩樣。
後來，奧地利心理學家在著作中，做了夢的解析。
將清醒夢解釋為潛意識的強烈再現，就是大腦處於對某些事物擁有執念的時候，把夢境中有意識遺失的混沌狀態，變為有意識半遺失的狀態。
在《周公解夢》之中，也有相類似的記載。
可見，周公比歐洲這些心理學家的觀點早了幾千年。
“小郎君，你可想嘗試一下清醒夢？”
“我在考慮！”
趙勇看向張小斐，說道。
“看我乾嘛，我可不願意跟你白日做夢！”
“我並不是要和你性命雙修，你不要誤會。”
張小斐當然知道，這種性命雙修的意思。
出於少女的害羞心理，她當然不願意如此。
這豈不是白白地毀了她的清白？
儘管她現在名義上是趙勇的結發妻子。
“郎君，你可以嘗試一下，這種人緣丹的煉法，我可鼎力相助！”
黑山老妖說道：“那既然如此，倒是可以嘗試一下！”
“我們當然想給父親洗脫嫌疑，能不能給我一點提示？”
“當然。”
“洗耳恭聽！”
“比如說，我們可以分析不同的夢境。在夢境之中，現場前前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最關鍵的！”
趙勇一聽，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豈不是的確要做好幾次夢？”
馬車要發生車禍，接著車毀人亡。
整個事件有很多前因後果！
“具體原因有多少？”
“先不管有多少，我告訴你怎樣做清醒夢，也就是修煉人緣丹。”
“願聞其詳。”
黑山老妖笑了笑，說道：“首先，你要在正常夢境之中，自然地醒過來。其次，回憶這種清醒夢。然後，用一點時間把這些夢進行整理。當然，你也可以乾其他的事情，比如說洗臉，上更衣室洗漱之類的，一直到你完全清醒。接下來，你就要重新躺下來。然後，準備睡覺。”
更衣室，是唐代廁所的專用說法。
“我剛醒過來，我乾嘛又要睡覺？”
“做清醒夢，確實是需要有這種情況。”
趙勇以前早上醒得早，如果無所事事，洗完臉上完廁所之後，又會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這時睡著所做的夢，就是清醒夢？”
“沒錯，你在這個時候，就要反複地告訴自己。我在做夢，我要記住，自己就在夢中。”
“對，自己就在夢中。”
“也就是說，可能是個夢中夢？”
“對，你要知道，自己確實在做夢。然後，想象自己躺在床上的樣子。這個時候，就像是道家所說的靈魂脫殼。你靈魂脫殼之後，就能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然後你再回憶先前的夢境，並且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
黑山老妖又道：“接下來，你就重複前麵兩個步驟。記住躺下，記住自己在做夢。然後，再回憶夢境。這樣，接下來你就是清醒夢了。”
“原來是這樣。”
趙勇想起，以前確實做過相類似的夢。
隻不過，這種夢是少之又少的。
一次，是他夢見自己在大學校園內追逐女生。
另外一次，是他在戰場上被敵軍所包圍。
這兩起清醒夢，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醒過來之後，對夢裡發生的情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而且，確實也像真實的。
科學研究表明，這清醒夢的過程，和古代念經修道之人的煉丹之法，還有西方的煉金之術，都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不過，後世科學家認為，這其實是人類通過夢境，進入平行世界的一種途徑。
也就是說，人做夢在夢境之中，就可進入另一個世界。
在另外一個世界，自己的一舉一動，就能夠通過這種方式相互感知。
然而，在若乾個平行世界之中，彼此之間是沒有辦法信息溝通的，隻能通過夢境去搞定了。
“我這裡有幾張紙，你先看看。”
黑山老妖手裡一抖，把寫有密密麻麻文字的黃稿紙交給他。
趙勇一看，原來是三種丹法的修煉方法。
第一種就是天緣丹法，稱為大丹。
主要通過清淨修煉，修煉的之道就是講究從性功入手，以心舍命直至性命合一，大丹就修煉成功了。
天緣丹法通過對一些金屬礦藏進行采集，然後在爐鼎之中冶煉，最後煉出丹丸。
而地元法也稱之為神丹，這是外丹修煉。
根據《黃帝九鼎神丹經訣》中，主要吸收大自然的植物為原料，在爐鼎之中煎熬和熬製。
這一支係，地緣法成就了中醫的很多成就。
比如說，常吃的六味地黃丸、大力丸等，這些都是地緣丹法的結晶。
至於人緣丹法，就是通過人體小周天進行修煉。
“我還該做什麼準備？”
“兩個字。”張小斐說道。
“啥？”
“做夢！”
“是，當然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