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話問你!據塘報,王將軍將於明日抵達散關,你有什麼想法?”
趙勇一聽,不由得愣在當場。
他開始揣摩張懷德的話。
難道,王將軍對他說了些什麼?
據他了解,唐軍近期在西域打了幾次打仗惡仗,儘管最終取得了勝利,但是自身的損失不小。
真可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現在大軍最需要的就是鼓舞士氣,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進行修整。
自己原本是王孝傑的一個斥候,這是穿越到此地的第一個角色。
而他收張懷德自己為義子,當然有他的用意。
那,他這樣問自己又有何意?
趙勇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張懷德神色一凜,問道:“我問你,你怎麼不說話?”
趙勇想了想,然後拜道:“全憑阿爺安排!”
他這話說得有些模棱兩可,什麼全憑阿爺安排?
也就是說他不管是什麼想法,自己就隻好聽了!
這就叫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看來我真的沒看錯。”
“阿爺!”
“我原本想問你,王將軍明天來,你將會有個很大抉擇!”
“請阿爺明示!”
“就是說,你是願意繼續跟著王將軍做個斥候,還是跟著我?”
這張懷德也是個老奸巨猾的家夥,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當然更好一些呀。
“當然是跟著阿爺,我是你的義子!”
“那就好!你如果這麼說的話,我想……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好的,阿爺。”
“我將允許王將軍在此地休整一個月,然後待部隊開拔到西域。”
在這個地方,張懷德就是個土皇帝。
如果他不願意,誰說都不管用,即使是天子也是如此。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也適用於散關。
“在這裡休整一個月,可是這散關的場地不夠?”
“這你就不用擔心,我自然會有安排。”
“糧草夠不夠?”
“糧草勉強夠。如果實在不行,我就要陳倉縣的陳有德再調撥一點糧草物資過來。”
他們兩個人可以說是利益共同體,在必要的時候都是互相抱團取暖的。
“那就好。可是,阿爺,我們在此地隻有一個月的時間做準備。”
“是,這一個月時間,我原本以為,我們應該會非常倉促的。但是,王將軍的部隊一來,這就好辦了。”
“是嗎?”
“你聽我說!王將軍的手下,都是一些久經沙場的將士,也有很多厲害的工匠!他們來到之後,我們隻需要把現成的設備和他們的人結合起來,這樣他們就可以在此地進行整軍經武。而黑山老妖那八百修道弟子,也可以發揮作用。”
趙勇一聽,恍然大悟,原來他這是想玩借力打力。
士兵們在此地進行訓練,吃喝用度都由張懷德負責。
作為報答或者是利益交換,王將軍肯定會抽調隨身隨軍的工匠,助他們一臂之力的。
到時候,把這木頭人進行大規模的製作,然後分發給八百修道弟子。
然後,進行訓練就可以了。
“阿爺,我還有個建議!”
“請講。”
“我剛剛不是說過馬蜂的事情?”
如果那些木頭人真的隻裝上竹箭,殺傷力其實是要大打折扣的。
“你這個點子很不錯,我覺得你真的是個可造之材。”
“阿爺謬讚!”
“不,小郎君,我是真的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才!”
“馬蜂,其實我們還可在實戰中進一步發揮殺傷力。”
“那如何發揮?”
“經過馴化,馬蜂在戰場上殺敵,通常馬蜂蟄過之後,通常就活不了多久!但是,我們可以加劇毒性。”
“這是何意?”
也許,張懷德並沒有理解趙勇的用意。
通常,馬蜂的尾針刺入動物或人的體內之後,尾針就會自動脫落,同時也會把馬蜂的內臟拽出來,肯定是活不了多久的。
但是趙勇想通過丹藥改良,讓馬蜂的尾針變得堅硬無比。
即使是刺入對方的體內,尾針也不會自動脫落。
這樣,也就可以循環往複使用了。
如果再給馬蜂的尾針加強毒性,那就真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了。
“我們可以給馬蜂喂服一種特製的丹藥,這種丹藥在馬蜂吸食進去之後,它的毒刺將會具有更強的毒性。對方如果一旦中招,那麼隻需要一隻馬蜂就可以對付一個人了。”
“不錯不錯。”
“我想毒丹藥……黑山君……肯定是可以搞定的!”
“這點,我相信他!”
“我也相信!”
“不過……”
“什麼?”
“我作為你的哥哥,我要提醒你!”
“阿爺,我怎麼叫你哥哥?”
“你有所不知,哥哥跟阿爺也是一樣的叫法。”
“不過,我還是叫阿爺!”
“隨你。黑山老妖畢竟是倭國人,雖然不是胡人,但是畢竟屬於外族。以後,有些話不要當著他的麵說。”
“是嗎?”
“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記住了,阿爺。”
趙勇想,看來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是有一些地方不一定是完全在一起的。
“那阿爺,怎麼放心服用黑山老妖提供的丹藥?”
“其實是騙人的。”
“騙人的?不對!”
張懷德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丹藥不騙人,那麼太宗皇帝就不會早早駕崩了。”
趙勇知道,太宗皇帝就是吃了方士的所謂仙丹,才先走一步的。
“可是也不儘然,他們煉製部分丹藥,還是有治病救人的。”
“我知道,你相信你的築基期一級已達成嗎?”張懷德問道。
“我現在還不是完全相信他的那些話,也許隻能聽一半就夠了。當然,有些我們可能會有我們自己的看法,比如說體內會排出雜質!”
按照醫學常識來講,服用藥物之後,自然會調理身體的。
隻不過他們這些修道之人,會把道術的私貨摻雜在裡麵。
“是吧?”
“但是,不管怎麼講,服用過後,我好像肚子不痛了!”
“其實就是起到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的功效。”
“我和阿爺想到一塊去了!如果他的這套修道體係,能夠有這方麵作用,其實也不錯的。而且,他是一個煉丹行家,他所煉製的各類藥,肯定也有管用的。比如說,阿爺相信他能使用丹藥喂服給馬蜂,使毒性加強,進攻能力也會加強!”
“這點我相信。總之,你記住我的話,有些話不要跟他當著全部說完!”
“是,兒謹記。”
“還有,關於軍武學堂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軍武學堂?其實就是他的修道訓練班!”
趙勇想到軍武學堂,他覺得也還可行。
八百個小孩,當然換一個說法叫修道弟子,如果訓練成功,然後指揮千軍萬馬,其實威力不可限量。
“他說,隻留下八十名,其他的修道弟子全部都送到倭國去,這豈不是把他們當成了配種的工具不成?”
“這就是度種。”
趙勇覺得,黑山老妖這麼急於給他們本國人度種,還是蠻有道理的。
因為,黑山老妖給他的第一印象簡直是太糟糕了,陰陽怪氣的樣子很是古怪。
正常人跟黑山老妖打交道,誰受得了呀。
“我剛才要你不要跟他把話說滿,就是這個意思。此人還是有點自己的私心的。”
“確實是有私心。阿爺,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目前,唐朝帝國已經消滅了薛岩陀。”
“這個我知道,是北方的一個割據政權。在太宗時期,就把她給消滅了。”
張懷德點了點頭,說道:“這薛岩延陀是鐵勒部落的首領,我也知道他們是鐵勒部族的非常最強大的一支。風俗習慣也和突厥部落是相同的。”
“以前的柔然,在最強大的時候都曾經是他的小跟班。之所以稱之為薛延陀,是因為這個政權的創始者曾經和炎黃時期的薛姓部落雜居,後來又吞並了稱之為延陀的部落民眾,因此稱之為薛延陀。”
薛姓部落是一個非常古老的部落,在黃帝時期就以造車為名。
據說黃帝製造指南車,就有這個部落的功勞。
這個薛字在甲骨文裡,就是一輛馬車。
“好,你既然知道,我就不跟你多說了,薛延陀雖然消滅了,但是現在帝國北方還有一個更大的威脅!”
“你是說高句麗嗎?”
“是。”
“看來你真的是見多識廣!”
“我是斥候,這些我還是知道的。”
趙勇說的也沒有問題,作為一個斥候,帝國周邊的安全形勢,如果不知道,那恐怕就直接砍頭了。
說來也怪,唐朝以前的封建政權和周邊的一些國家,通常都采用和親政策。
但是,高句麗沒有和親的說法。
當然,即使是在其他朝代有和親的做法,通常都是對方的君主,把他們的美女進獻給中原地區的君主,這沒有什麼好說的。
“高句麗至今記恨我朝!因為,當時太宗皇帝為了徹底解決北方邊患,曾經親率二十萬大軍攻打高句麗,並且在高句麗安師城退兵。”
學過曆史的趙勇,當然知道一些高句麗大將楊萬春的事情。
當然,他更討厭高句麗的民風,自稱是小中華。
吃穿用度,學習的都是中原政權。
可是,這個國家上到國王下到普通老百姓,都是夜郎自大的。
把漢醫稱之為韓醫,還說漢字是他們發明的。
還說萬世師表的孔子是他們國家的人。
所幸,這些恬不知恥的人隻占據了半島的南部。
北部的高句麗,和他們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他們甚至把屈原都說成是他們的,這就有些惡心了!
作為守城的一方,他在安市城擊退了李世民的軍隊。
張懷德接著說道:“這二十萬大軍九死一生,主要的原因其實就是當時遼東大旱,而且糧草物資跟不上。”
趙勇問道:“難道,如今這高句麗不安分嗎?”
張懷德點了點頭,說道:“這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事情。”
“原來如此,請阿爺繼續。”
“我分析了大唐周邊的形勢。目前,西邊王孝傑將軍有力地控製住了局麵。現在壓力最大的就是東北部,按照這高句麗人的德性,他們必定要繼續挑戰過天朝。你想想看,這天可汗怎麼可能會容忍?當今的皇帝和天後娘娘,更不可能會容忍他們的胡作非為和猖狂挑釁!”
“那也是,況且當今的皇帝和天後娘娘聖明,治理的國泰民安。想來,大唐應該有足夠的實力應付這一挑戰了!”
“你這樣說,我很認可。”
“散關,我們可以暫時交給黑山老妖!”
“這恐怕不行。您把守關城,恐怕不能隨意走動吧?”
“誰說不能隨意走動的?王公公說了,要我們一個月之後務必前往京城,有要事相商。”
“您剛才說過,王公公一不愛女人,二不貪色。有要事相商,難道就是為了高句麗嗎?”
趙勇知道,唐朝時期的宦官是深度參與政治的。
“一半對一半吧。一來,王公公和我已經很久沒有相見,彼此之間甚為想念。”
趙勇聽他這麼一說,心裡犯了嘀咕,難道這王公公說心事是想念?
難道他有龍陽癖好不成?
再加上黑山老妖告訴他,張懷德喜歡化妝,而且是濃妝豔抹。
可是,從張懷德此番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是同性戀,沒有龍陽之好。
也許,頂多算得上是一個小愛好。
這種小愛好是無傷大雅的。
唐朝時期,雖然沒有後世那麼多戲曲流派。
但是,全能戲、歌舞戲、參軍戲、傀儡戲先後出現。
上層貴族很喜歡看,而且也很喜歡模仿裡麵的演員,濃妝豔抹。
所以,張懷德有這個小愛好,其實是可以理解的。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阿爺再怎麼看。”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需要我們一起說服當今皇帝和天後娘娘拿下高句麗。”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得重新考慮一下原來的計劃。”
趙勇原計劃訓練出一支有力量,擁有熊虎豹等動物勁旅,然後西征西域徹底擊垮突厥,乃至更為強大的吐蕃。
但是,現在計劃有變,那就隻能夠使用西守東攻了。
“好,我要問你,這一個月能不能夠做出改變,出點成果?”
趙勇答道:“我覺得可以的。原本,擔心人手不夠,但是現在王孝傑將軍到關內駐紮,從人數上講,除了可能會有糧草補給壓力之外,其他的我認為沒有問題。”
“好,有了成果,我才能帶你去京城長安。不過,和我們這裡不一樣,那裡是帝國中心,你舉手投足都要特彆小心。”
“我當然知道。”
“你恐怕不知道。我給你舉個例子,唐朝都城長安的大臣日子都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伴君如伴虎!”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會打屁股,甚至會掉腦袋。”
聽到這裡,趙勇很是愕然。
原本以為這些大官日子過得非常的風光,因為他們距離皇帝權力的中心非常近。
“這倒不算什麼,最為倒黴的,可能會發配邊關或嶺南充軍,那真的是活也活不成,死也死不成。”
“這個我知道!”
趙勇知道唐代的韓愈是怎麼被逐出京城的,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他對宦官當權提了一點意見。
結果,被排擠到南方的潮州一帶去了。
有個當朝的權臣下朝之後,他在回府路上也許是腹中饑餓,他就在路邊買了一個餅。
這點小事情,居然有人告了他的狀。
結果皇帝就追查下來,把他的官給罷了。
餓肚子肯定要吃進食,這是人之常情,但不是這麼簡單。
走在長安的大街上,是看不到任何店鋪的。
隻能夠到相關的坊間,到指定的地點購買。
“京官有京官的禮儀,是不允許大吃大喝!”
趙勇覺得,這個做法還是挺好的。
禁止大吃大喝,其實無形中為國家財政省了很多錢。
“那怎麼辦?”
“當然是回家吃飯。”
“我明白了,這挺有意思的!”
“還有,都城長安的規製非常齊整,稱之為棋盤街。在朱雀大街上,你看不到一家店鋪的。”
趙勇感到有些失望,覺得還不如在這些小地方自由自在。
“是嗎?”
“你在朱雀大街看不到,但是你可以到各個坊間去。西市和東市這兩個主要區域。西市主要是住胡人,每個坊間都有很多胡商開展貿易。”
“我多少知道一點!”
“每天到了規定的時辰就必須要關閉坊門,夜間則禁止活動。”
“這夜間都不許活動,那豈不是一座死城?”
“這倒不一定,朝廷的規矩就是說在大道上,在長安城內不行。隻要把坊門一關,在坊兵的把手之下,裡麵照樣歌舞升平,這沒關係。”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好。我想我一定會過得很開心的。”
趙勇想起了晚唐韋莊的詩:
長安二月多香塵,
六街車馬聲轔轔。
家家樓上如花人,
千枝萬枝紅豔新。
簾間笑語自相問,
何人占得長安春?
長安春色本無主,
古來儘屬紅樓女。
如今無奈杏園人,
駿馬輕車擁將去。
由此可見,即使是經曆了安史之亂,長安仍然是一座非常繁華的世界大都市。
有趣的是,這位韋莊是個官迷,一直快到六十歲才考中進士。
這個時候的唐朝,帝國已經日薄西山。
他在都城長安沒有得到任何官職,能夠做個候選。
後來當了個校書郎,就相當於後世圖書校對的人。
不過唐朝滅亡之後,他也算得上是乾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幫助王建建國,成了前蜀的宰相。
趙勇穿越到這裡,還真的沒有去過長安,多少有些憧憬的。
“這裡,我就要特彆提醒你了。”
“阿爺,請講!”
“你可千萬不要做對不起張小斐的事情。”
“沒有!”
趙勇真的是哭笑不得,他們本來就是個名義夫妻。
雖然曾經有過同床共枕,但是沒有做出任何出軌舉動,張小斐甚至罵他豬狗不如。
看來,張懷德應該是有些擔心,趙勇會控製不住自己逛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