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小孩眼巴巴地看著她們。
蘇橙陽有點尷尬,她差點忘了，溝通也是一個障礙。
“小朋友不好意思，我們不是本地人,聽不太懂四川話。”
小孩乖巧地點頭,用蹩腳的普通話說：“鍋鍋，嘞個,好多錢？”
蘇橙陽：“……”
蘇橙陽隱約能聽懂他們的意思，硬著頭皮說：“這個十塊錢。”
小孩臉一垮,憋了口氣,又問：“鍋鍋，有莫法，相因一點……”
蘇橙陽一臉懵逼，求助般地看向蔣姍琦,“……什麼魔法？”
後者比她更要蒙圈。
小孩：“……”
“就是,闊不闊以,相因……便宜、便宜一點。”
蘇橙陽愣了愣，“可以,八塊錢行嗎？”
“要得。”
倆孩子從兜裡翻出八塊錢零錢，遞給蘇橙陽,蘇橙陽接過錢，把玩具車給他們。
等兩人離開後,蘇橙陽拿著錢迷茫地看著他們。
片刻後,她轉頭看向蔣姍琦，說：“我預感到，接下來不會很順利。”
蔣姍琦讚同地點頭。
兩人折騰了半個下午,沒吃什麼東西,拿到錢之後,蘇橙陽提議去買煎餅，正好加裡脊八塊錢一個。
蔣姍琦同意，蘇橙陽就準備拿著錢去小吃街，順便看看其他人的情況。
臨走前，她叮囑蔣姍琦，如果有客人來了，聽不懂他們的話就直接說價格。
等她來到小吃街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邊上的宋鳴安和齊甫，他們賣的都是襪子這類型的東西，生意非常慘淡，來往路人看也沒往攤子上看一眼。
蘇橙陽走上前想跟他們打聲招呼，結果剛走近，宋鳴安就迎了上來。
“這位先生，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嗎？”
蘇橙陽衝他眨了眨眼睛，“是我。”
宋鳴安表情瞬間垮了下來，他臉上貼著小胡須，吹胡子瞪眼的，“你怎麼過來了？”
蘇橙陽晃了晃手裡的幾塊錢，說：“我和姍琦今晚的第一桶金，準備買個煎餅墊墊肚子。”
沈賦安靜坐在一旁，聽見這話將頭抬起來，好奇地問：“你們賣的是什麼？”
“小朋友的玩具。”
“那你們什麼時候才能賣到三百？”
蘇橙陽搖頭，“如果賣不到就想想其他的辦法。”
蘇橙陽沒有逗留太久，聊了兩句之後就去找之前看見的煎餅店，排了幾分鐘的隊，要了一份裡脊煎餅，切兩半分開裝。
回去的路上，她往韓鬆雪和齊甫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不出她所料，周圍都是小吃的餐車，哪會有人注意到他們掛著的十幾條絲巾。
“臥槽！……你是齊甫嗎！”
突然，人群中爆發出一聲尖叫。
“我看過你的《火焰樹》！！！你死的時候我哭得特彆慘！”
“齊甫？是最近《旅行》綜藝裡麵的那個嗎？愛穿小裙子的那個？”
“絕對是！你看他的身材！”
“等等……他是齊甫，那旁邊的是……”
“韓鬆雪！情商低到沒下限的韓鬆雪！”
“啊啊啊你們是在這裡拍《旅行》嗎？其他人是不是也在附近啊？”
“我女鵝……我女鵝在嗎？我好想見她啊！”
蘇橙陽和宋鳴安離齊甫他們所在的位置不遠，三人聽到那邊的動靜，立刻板起一張臉，差點忘了，他們現在在錄節目，一旦有人認出來，順藤摸瓜就能找到其他人。
蘇橙陽提著煎餅，壓低帽簷，快速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走到一條分岔路口時，與匆忙趕來的秦遊撞在了一起，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蘇橙陽攬住她的肩膀往前走，壓低聲音道：“韓鬆雪和齊甫被認出來了，你們注意一點。”
“嗯！”
兩人分開後，蘇橙陽回到他們的玩具攤前。
就蘇橙陽離開的一陣功夫，她又賣了十來塊錢出去，見蘇橙陽回來，好奇地問：“發生什麼事？我聽到那邊好像有動靜。”
蘇橙陽把旁邊椅子上的漁夫帽拿起來，讓她戴上，隨後將煎餅遞給她，低聲說：“鬆雪他們被認出來了，已經有人知道我們在錄節目，小心一點。”
蔣姍琦詫異地說：“認出來了？”
“嗯，你先去吃，我看著攤子。”蘇橙陽道。
她們所在的位置，和小吃街隔了一條街，暫時還是安全的。
蔣姍琦搖頭，你先吃吧，我還不是很餓。”蔣姍琦道。
聞言，蘇橙陽沒再推脫，她的確有點餓了。
她點了點頭，拿著一張椅子，坐到角落裡去，麵對著牆壁享受自己辛苦得來的美食。
“臥槽？旅行在這裡錄節目？”
“兒豁？”
“哄你爪子，我朋友發的消息，演警察和寫歌那個就在小吃街。”
“我女神也來了？”
“肯定撒！”
……
兩人年輕人路過她們玩具攤前，一驚一乍地聊了兩句，就迅速向小吃街去了。
蘇橙陽吃完自己的半個煎餅，轉過身來的時候，剛才還人滿為患的寵物街，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
蘇橙陽被嚇了一跳，“人呢？都去哪裡了？”
蔣姍琦指了指小吃街的方向。
旁邊寵物店的老板跟兩人搭話。
“你們不去看看嗎？”老板說的普通話，兩人聽得懂。
蘇橙陽讓蔣姍琦先去吃東西，然後壓低聲音對老板說：“去看什麼？”
“聽說是有個綜藝節目在夜市裡拍攝，裡麵好像有那個叫蘇橙陽的，”
蘇橙陽乾笑一聲說：“我平時很少看綜藝。”
老板樂嗬嗬地說：“我老婆特彆喜歡看，連店都不顧了，要過去找蘇橙陽要簽名。”
蘇橙陽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呦，這個怎麼賣？”
玩具攤前突然來了個人，蘇橙陽扭頭一看，小路兩手插在褲兜裡，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蘇橙陽瞪了她一眼，低聲道：“你彆來添亂。”
小路努嘴道：“我可是來關照你生意的，前麵兩個組都被認出來，現在估計找了個地方正在表演才藝呢。”
“韓鬆雪和宋鳴安那組？”
“對啊，還有人在專門找你們，估計一會兒就找到這裡來了。”
蘇橙陽緊張地左右看了一眼，說：“那你還不趕緊走？我的粉絲不少都見過你。”
小路聳了聳肩膀，把手機拿出來，說：“我是來完成林總交代的任務的。”
蘇橙陽一愣，“什麼任務？”
小路沒回答，拿著手機對著她，“笑一個。”
蘇橙陽神色怔愣，小路“哢嚓”一聲，給她拍了張照片。
她似乎對自己的拍照技術十分滿意，拍完之後就發了出去，隨後說：“林總操老媽子心呢，怕他沒在，我給你拐跑了。”
蘇橙陽：“……”
聽見街那邊傳來一陣騷動，蘇橙陽沒時間多說什麼，趕緊把小路打發走，坐回位置上壓低帽簷，裝作玩手機。
“我老婆一定也在這裡。”
“如果找到她，就可以親眼看她給我們表演節目了。”
“可是這裡這麼多攤子，怎麼找啊。”
“他們好像是兩人一組，剛才不是找到了三個男嘉賓嗎？蘇橙陽肯定是和女嘉賓一組。”
“對哦，隻要看那個攤子是兩個女生一起擺的就知道了。”
玩具攤前路過幾個行色匆匆的女生，她們瞟了蘇橙陽一眼，見她是個男人打扮，沒有仔細打量就移開了視線，蘇橙陽頓時鬆了口氣，在心中無比慶幸自己打扮成了男人。
沒過半個小時，寵物街的人流量逐漸增多，蘇橙陽她們賣了百十來塊錢，期間說要找到她們的女生來來回回從攤前路過兩次，都沒往她們身上多看一眼。
因為她們看起來，純粹就像一對普通的小情侶。
等再過些時間，那幾位女生又從她們麵前路過，大聲交談著什麼。
“另外一組嘉賓也被找到了。”
“是啊，你說她們是不是有點傻，哪有出來擺地攤的，手上戴著十幾萬的手表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可是我老婆呢！怎麼我看誰都不像。”
“再找找吧，她們肯定就在夜市裡麵。”
蘇橙陽轉過頭，和身邊的蔣姍琦麵麵相覷。
“秦遊她們也被找到了。”蘇橙陽道。
蔣姍琦一臉後怕地點頭：“幸好你提醒我把首飾都取下來，不然就糟糕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蘇橙陽兩人始終沒有被認出來。
因為先入為主的原因，他們都覺得和蘇橙陽搭檔的是一位女嘉賓，所以經過蘇橙陽這個“男人”的玩具攤時，壓根不屑於多看一眼。
陸陸續續的，蘇橙陽兩人賣了兩百多錢，她們明天的路費已經賺回來了。
她們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坐在攤子後麵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蘇橙陽試探地問：“你師姐最近忙嗎？”
蔣姍琦搖頭表示不了解，說：“這段時間她活動比較多，聽說還因此推了一個事先談好的劇本。”
蘇橙陽聽後沒有多想，隻是從蔣姍琦的態度裡看得出來，她還不知道田蓉會成為飛行嘉賓參加節目的事，節目組應該是想瞞著其他嘉賓，隻不過自己和田蓉有點淵源。所以才會提前告知。
蘇橙陽不想破壞節目規則，就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
蔣姍琦猶豫片刻，說：“你和我師姐……”
蘇橙陽淡淡道：“我不認識你師姐。”
蔣姍琦將頭低下去，說道：“師姐她後來有去找過你嗎？”
蘇橙陽搖頭：“沒有。”
“她……”
“抱歉，打擾一下。”
就在這時，玩具攤前突然來了一個人。
兩人下意識抬起頭來，麵前站著一個身穿漢服的女人，臉上蒙著一張麵紗，渾身仙氣飄飄。
蘇橙陽沒認出麵前的人是誰，隻覺得有點疑惑，對方看她的眼神卻仿佛不是第一次見麵。
蔣姍琦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神色驚訝：“師姐？”
蘇橙陽身形一怔，呆呆看向對麵的那人。
即便是曾經和楊修已的事鬨得沸沸揚揚的時候，蘇橙陽也從來沒在網上刷到過田蓉的照片，或許也刷到過，隻是當時她並不知曉，並且從來沒有搜索過和田蓉相關的事情。
因為她始終認為，犯錯的人是楊修已，田蓉頂多算個不無辜的局內人，但是蘇橙陽從未因此對她產生過任何怨懟，頂多是說要跟她一起錄節目，心裡有一點不舒服，僅此而已。
田蓉的目光從二人身上掃過，提起手中的竹籃，裡麵放著許多香囊，輕聲問道：“這香囊是我親手縫製，兩位可喜歡？”
蘇橙陽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想乾什麼。
蔣姍琦顯然沒想到田蓉會出現在這裡，臉色瞬間難看下來，不由自主往蘇橙陽臉上看了一眼。
“師姐你……”
“不喜歡嗎？那不好意思，打擾了。”
田蓉沒給蔣姍琦說話的機會，微微垂下眉眼，拂身後便離開。
她的出現像是烏泱泱人群中的一束光芒，所到之處，吸引無數向往光明的人朝她投來驚豔的目光。
她身姿婀娜，步調緩慢優雅，麵對其他人充滿了各種情緒的眼神，如同在自家的後院一般，閒庭信步。
臉上薄薄的輕紗，更為她增添些許神秘色彩，有種半遮半掩、欲說還休的美感。
直至她的身形快要從視線裡消失，蘇橙陽兩人才回過神來。
“師姐怎麼會在這裡？”蔣姍琦皺緊眉頭，轉頭看向蘇橙陽。
既然已經見到本人，蘇橙陽沒什麼好隱瞞的，索性實話實話。
“她是這期節目的飛行嘉賓，老家是四川的，過來宣傳家鄉。”蘇橙陽波瀾不驚地說。
她不在乎田蓉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見到自己後她抱著什麼樣的心態，這些對蘇橙陽來說，並不重要。
儘管如此，她可以想象到，這期節目播出後，將引起不小的腥風血雨。
蔣姍琦聽後將眉頭皺更緊，說：“節目組請她來乾什麼？就算要製造噱頭，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吧？”
蘇橙陽道：“她是自己花錢進來的。”
“她為什麼要這樣？這對你、對她都沒有好處，楊修已那件事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摘出去，現在和你參加同一檔節目，肯定會被舊事重提，她想乾什麼？”
蘇橙陽搖頭，神色始終平靜，“她想乾什麼跟我沒關係。”
田蓉隻是曇花一現，大概到每位嘉賓麵前露個臉就離開了，當天晚上直到夜市關門，她都沒有再出現過。
最終在“變廢為寶”的遊戲裡麵，隻有蘇橙陽一組成功，其他三組嘉賓都因為被路人認出身份，通過表演賺到了明天的路費。
回到節目組之後，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說了兩句話就讓他們各自回去休息了。
等工作人員離開後，幾位嘉賓卻待在房間裡遲遲沒有離開。
“今晚你們見到田蓉了嗎？”韓鬆雪試探性地問道。
蔣姍琦白了她一眼，“你說呢？”
“你們說，她來參加咱們節目到底是怎麼想的？不是自取其辱嗎？當初因為她橙陽才會被罵，而且現在橙陽的熱度不比她低，路人緣還比她好了不止一倍兩倍，她難道是來找罵的？黑紅也是紅？等熱度高起來之後再澄清，說她也是楊修已事件的受害者？”
何絮瞟了幾人一眼，她向來給人的感覺就是將一切置身事外，聽到韓鬆雪的話，她打了個哈欠說：“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秦遊低頭道：“她來參加這期節目，對她沒有任何好處，橙陽姐姐，你要小心應對。”
蘇橙陽知道他們都向著自己，心裡難免有些觸動，朝眾人點頭說：“沒關係，她的出現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區彆，該怎麼樣就還是怎麼樣。”
韓鬆雪附和道：“就算她想給蘇橙陽使絆子，我們又不是死的，還能慣著她不成？”
蘇橙陽失笑：“什麼使絆子？不是什麼大事，你們累了一天，還表演了節目，不早點回去休息？”
說起表演節目這事，韓鬆雪一臉埋怨，看向一旁的齊甫。
齊甫接觸到她的視線，縮在沙發角落裡，“對不起，都怪我。”
宋鳴安恨鐵不成鋼地說：“齊甫，你能不能像你的外表一樣硬氣一點？能把你認出來，說明你的知名度很高。”
蘇橙陽走到韓鬆雪麵前，捏了捏她的臉，“你能不能長點兒心？這期節目播出去你又得挨罵。”
韓鬆雪立刻瞪起雙眼，“我就開個玩笑而已！”
蘇橙陽笑了笑，說：“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和眾人道彆後，蘇橙陽回了房間。
半路上，小路不知道從哪個房間躥出來，對蘇橙陽說：“林總讓你休息的之前回個電話給他，他想跟你聊一下田蓉的事情。”
“知道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回到房間裡，蘇橙陽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林總給她發了幾條微信，最後一條是讓她十一點五十再回電話。
蘇橙陽看了看時間，還有二十分鐘，索性她先去洗了澡，回來的時候還差幾分鐘，就將頭發吹了個半乾，最後再回到床邊，重新拿起手機。
“睡了嗎？”
期間，林予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蘇橙陽回複：“沒有，剛洗漱完。”
她消息剛發過去，林予的視頻通話就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