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1 / 2)

許妍被氣的頭頂冒煙,回去的路上死活都不肯好好搭理他,一直到了村口才不情不願地給他指路,遇到在外閒逛的人也真情實意的高興攀談,離家大半年,猛然回來,見到熟悉的景象心底有些莫名的鼓噪,手心甚至還有些出汗。

屠大牛看路上有人了,也不再欠欠的去招惹她,安分當個牽牛的車夫,把不認識的姑娘按她指的路往家裡送。

兩人之間毫無交流,所以看到兩人的三姑六婆也沒嘀嘀咕咕的瞎掰扯什麼,頂多背過身同人感歎趕車的小夥生的板正,又暗地竊笑是個力壯的。

不像平日,村裡來個生人了,閒的磕牙的幾個人恨不得把人祖宗八代給問清楚,一直走到家門口,都沒人問許妍“這趕車的小夥子是哪家的小子?”

當然,許老秀才更沒問,甚至都沒給這悶不吭聲幫著提包袱的人一個好臉色。

隻見他坐在院子裡的柿子樹下,一臉冷笑,故作眼花地把手架在眼睛上方,“哎呦,這是哪家的大姑娘跑我這個糟老頭子家了?也不像我那個死皮賴臉去姐夫家做客的閨女啊”,看外麵兩個人都沒搭理他,甚至還言笑晏晏的跟人道謝,那粗壯的莽漢子都說不要緊了,她還死纏著再三感謝。

一時惱怒,頗有些口不擇言的尖聲嘲諷:“你這不實在啊,真心道謝就留人吃頓飯再住一晚……”猛然看到門外那癟犢子凶惡的眼神,整個腦門涼颼颼的,瞬間清醒過來,把不合身份的話給咽了下去,還裝作無事的彆過腦袋,勉強說了句“假惺惺”強挽顏麵。

許妍覺得十分丟臉,在她爹不分場合不分人的陰陽怪氣的嘲諷下,一直挺直的腰背都塌了,麵前這個男人她前段時間為了口吃的還對人家挑挑選選,現在頓感萬幸,沒人知道她的想法,有這樣的爹,隻能是彆人挑剔自己。她努力強顏歡笑,一直等到牛車走遠,才輕飄著腳步往屋裡走。

路過坐在椅子上搖著折扇裝模作樣的老頭時,攥緊了拳頭,想轉身上去朝他腦袋惡狠狠的來一拳,想大聲罵他怎麼還沒死來泄氣,總歸是“嫁人後一切都會好的”這個念頭占了上風,步子沒停頓,拎著自己的包袱往屋裡走,也沒打招呼。

許老頭兒先前還有些心虛,家有大姑娘的情況下留陌生男人在家過夜,暗含著的意思沒人不明白,這讓他覺得有失自己秀才的身份,也知道這不是當爹的該說的話,一時覺得難堪,但看到許妍這鬼樣子又覺得氣憤,更是認為自己被輕視了,在外過半年的好日子,回來就自視甚高的不攀著自己了,誰是她的衣食父母看來她還沒看清楚。

到底是老了,心底想了這麼多,把自己氣的直哆嗦,憋了半天,罵了句“不成氣候的死囡子”,難以泄氣,又站起來走幾步,把坐的椅子一腳給踹翻在地上,看到笨重的鬆木椅子在地上沒有方向的亂晃,頓有快意,往屋內瞥了一眼,古怪的嗬笑幾聲,背著手出門了。

臨到中午,許妍娘不知道從誰家嘮嗑回來了,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甩在門口的兩個包裹,撿起來翻看裡麵是一些吃的用的,起身左右看看,默默地撿了進去。

扶起歪倒在地的椅子,很是慌亂的喊了幾聲老秀才,無人回答,挨個打開房門去找人。

許妍聽到房門呼啦著開開合合的聲音,歎了一口氣,開門走出去,“彆找了,我爹出門了,沒出啥事。”

然後就見她娘腿軟滑坐在門檻上,喘著粗氣拍胸口,許妍走過去把她扶起來按坐在椅子上,半彎著腰,“他沒病沒痛,好吃好喝的,能有什麼事,你倒是時不時的被自己瞎想的嚇個半死。”

緩過氣的老婦朝麵前長高的丫頭掐了一把,“還不是被你們這不成器的氣的,好好一秀才公現在被氣成神神叨叨的模樣,作孽啊。”

許妍短促的笑了一聲,沒再反駁什麼,撿起半散落在地上的包裹,“這是你不成器的大姑娘給你倆買的。”

說罷回了自己的屋,任憑外麵摔摔打打,有人回來了又出門了,她也沒出門找不自在。

屠大牛趕車去了他爹嘴裡的大秀村,那裡的確是有幾戶養豬人家,他去一打聽,主人家自己會殺豬,不請殺豬匠。

一路上兩隻牛時不時低頭薅嘴草吃,哪怕走了大半天的路,肚子還是鼓的,而他自己則是肚子叫的震天響,又走在太陽底下曬的滿麵黑油光,人煩躁的恨不得把牛扛起來跑,看哪兒都不順眼。

原路返回,走到許妍村裡的時候正值飯點,冒出來的炊煙裡帶著油香,他暗罵一聲,按了按空蕩蕩的肚子,找了戶人家換兩個餅子填填肚子。把牛拴在河邊柳樹上飲水,自己半躺在柳樹墩上乾嚼菜餅,還沒吃完就聽到不遠處一戶廢棄的屋子土牆後麵傳來隱約的說話聲,而其中一道尖利蒼老的聲音他上午還聽到過。

“不可能,我都瞧不上你更何況我家姑娘,大白天做啥瞎夢,就你這窮酸樣還想娶我姑娘,回去一頭紮進水缸裡醒醒神去。”

然後隱形聽到一個緊張又低落的聲音,“我家沒那麼窮,拿的出彩禮,而且我們兩家離的近,我還能給您養老。”

老頭鄙夷的哼笑一聲,“我沒兒子?用你養老?說什麼裝孫子的話,娶我家姑娘的不都是奔著有個秀才公親家來的?不過有人就喜歡高看自己,也沒想想自己大字不識一簸箕,還想靠娶好媳婦改換門庭,忒看的起自己。滾吧,不要來了,你想要會讀書的兒子,老子會不選會讀書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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