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屠大牛把牛車都弄好了人還沒出來, 不由走進屋看看在磨蹭啥。
“馬上就好,小葵不老實穿鞋。”
今天是顧清閨女滿月的日子,前兩天讓人帶話讓屠大牛攜妻帶女今天去吃席, 八月初三,跟小葵的生日差三個月, 一早上起來先是給豬圈收拾乾淨, 一直到太陽掛在半空了才出門。
三人帶著草帽往鎮上趕,才出門的時候屠小葵還興致勃勃的在木板車上蹦噠, 出村沒多久就曬蔫了, 鑽在她爹懷裡讓扇風。
屠大牛把人摟在懷裡,取了她的草帽給她扇, 抹掉頭發裡滲出來的汗,對許妍說:“把帕子打濕遞給我,我給她擦擦,這也太愛出汗了。”
車上放的有半桶水,是給牛準備的,許妍把帕子浸濕攥掉水, “呐, 脖子跟臉都擦擦。”
沾水了又精神了, 自己捏著帕子蓋在臉上, 覺得不涼了再遞給她娘, 奶聲奶氣的吩咐:“娘, 沾水。”
“給,沾水了。”
帕子蓋在臉上, 又吩咐道:“爹,快。”說不出來,隻好眯著眼揮著手做給她爹看。
“涼快涼快, 你涼快了,老子手腕都要斷了。”嘴上抱怨手上還是捏著草帽可勁地扇。
許妍故意說:“嫌她煩人就給打一頓,彆嘴上牢騷,聽的我心煩。”
“不是你閨女你不心疼是吧?真是後娘心毒,我才舍不得打我姑娘,我就樂意給她扇風。”說著手上搖草帽的幅度加大,低頭問:“大閨女,涼不涼快?”
“涼快,嘻嘻。”
“舔,你繼續舔”,許妍繃住笑瞪他,“就是舔破皮你丫頭也聽不懂、記不住。”
“我閨女精著呢,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心裡都明白,就嘴上說不出,現在不就找我給扇風,怎麼不找你?”屠大牛繼續對他姑娘獻殷勤。
許妍巴不得小丫頭不找自己,就是個坐不住的煩人精,除了睡著了,隻要睜開兩眼,家裡的桌椅板凳她都能爬上去,嘴裡還一直叨叨,她阿爺都看不住她,家裡的狗都躲著她。
“你都說我是後娘了,她還敢找我?惹煩了我就給啪啪幾巴掌。”許妍翻了個白眼,看這丫頭又要把鞋給蹬掉了,握住她的小腳丫,衝著腳心輕輕拍一下,提起綠色繡小黃花的繡鞋瞅著她問:“怎麼又把鞋蹬掉了?娘是不是給你說出門要穿鞋的?不穿鞋腳會流血,很疼很疼。”
再次把鞋給穿上,為了防止她去彆人家把鞋給脫扔了,就彎著手掌心響亮的給屠大牛手臂上拍一巴掌,並對小丫頭說:“再脫鞋,娘就打你爹。”
還撞了撞屠大牛,屠大牛瞬間明白,捂著被打的地方誇張的喊疼,屠小葵左瞅瞅右瞅瞅,捂著她爹的胳膊喊:“不打爹。”
“你脫鞋我還打。”
小丫頭氣哼哼的不理她娘。
屠大牛笑,“你閨女做錯事了,為什麼我挨打?”
“因為我是後娘,打人家閨女,父女倆都生氣,那隻好打她老子了,沒見她老子挨打了還笑成朵花?”
家裡三個大人一個娃,兩個男人都寵著屠小葵,眼睛一含淚就趕過去哄,次數多了許妍就成了唱黑臉的那個,而且就像現在這樣,把父女兩個推在一個陣營裡,相互保護,屠大牛更稀罕親他的閨女,以後就是有了兒子,也不會對小丫頭沒了感情。
至於自己,哼哼,一個睡覺還要摸著奶才睡得安穩的小丫頭,會記恨打她爹的娘?
果然心疼她爹,一直到鎮上沒再蹬鞋。
“等等”,許妍“籲”了一聲,牛停了下來,“來,洗把臉,咱們灰頭土臉的去了再給當成討飯的了。”
“你見過趕著牛車討飯的?”屠大牛又是不嘴兩句心裡癢。
許妍沒理他,拿著被小丫頭攥了一路的帕子搓兩把,避開眉毛嘴唇擦擦臉和脖子,拉過屠小葵也給她洗洗,輪到屠大牛了就是把帕子往他手裡一塞,囑咐道:“擦乾淨,顧清再嫌你臟懶得招待你可笑人了。”
低頭問屠小葵:“尿不尿尿?鼓起肚子感受一下。”
“嗯~尿尿。”
看她翹起小腿就知道這是要抱,許妍掐住她腋下往樹後麵走,幫她拎起裙子挎了小褲子,“好了,蹲下尿尿。”
蹲下尿尿還要抓著她娘的裙子,翻著花樣的揉搓,眼睛也不老實,不是盯著尿浸濕土坷垃,就是盯著草叢裡的小蟲子。
“好了沒?”她娘問。
“好了。”
“好了怎麼不喊娘?又不嫌熱了?”拎起褲子抱著往路上走,“去伯伯家想尿尿要給娘說,尿濕褲子了有人會說:咦,這麼漂亮的小丫頭竟然還尿褲子,真臭,都笑話你。”
這次她隻是點點頭,許妍就知道自己說的太長了,她沒聽懂,或是聽懂了反應不過來,不知道該咋回答,就點點頭表示她在聽。
許妍也沒再重複,等牛飲了水,一家三口坐好,趕著牛車進鎮,先去鋪子裡買了一對銀手鐲,出來後就直奔顧家。
顧清在外迎客,屠大牛被引著去了男客那邊,許妍跟著顧清她娘去了側屋女客待的地方,走過去跟正在與人說話的趙言柳打招呼:“嫂子,恭喜啊,有兒有女了,這下可不羨慕我有貼心小棉襖了吧?”順勢把手裡的銀鐲子塞她手裡,不好意思的捋捋頭發,道:“一對小鐲子也是我們做叔嬸的一點心意,可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