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1 / 2)

回家後, 許妍拉著屠大牛馬不停蹄地收拾屠老漢之前睡的臥房,裡麵的床和桌子已經搬進後院了,因為長時間沒人住, 裡麵都結蜘蛛網了,掃帚上綁竹竿從房角牆麵掃下來不少蜘蛛, 許妍用布巾包著頭發就站在掃帚下麵, 掉蜘蛛了就給踩死。

隔天去村裡的老木匠家買了三張長桌六張板凳回來, 開門窗通風,隻等學生進門了。

杭新渠姐妹倆不僅帶了筆墨紙硯, 還有一本千字文,這本書紅果和平禾已經會讀會寫了,就沒讓兩人過來跟著繼續學,屠小葵也給搬進後院, 由她爹她阿爺看著,兩個小姑娘寫字的時候她過去陪她玩一陣, 她還挺適應,除了在後院瞎搗蛋也沒鬨著要娘。

杭家老爺子把兩個孫女送進屠家,跟人打個招呼趕著牛車出去轉悠, 這個時候稻子半青半黃, 走出村子鼻尖環繞的都是稻杆的青澀味兒,番薯藤正綠,擠擠攘攘地趴在地壟上,空中飛的鳥雀揮舞著翅膀四處打量人, 俯衝進沒人看守的稻田, 站在稻穗上啄食還是米漿的稻粒,不遠處的山坡下,牛和羊混養著, 都拴著長繩低頭吃草,還有三隻狗下作的逮著不紮堆的山羊狂叫,直到把它逼回羊群。

杭老頭見了也把自己的牛車給卸了,牽著牛選了個水草尚豐茂的地兒拴著,自己徒步走在田埂上,瞄著還有餘水的稻田,趕走偷吃的鳥雀,罵道:“田裡有蟲你不吃,專來偷食未成熟的稻漿,一個個養的體圓毛亮,可恨的尖嘴雀。”

撿起土塊兒砸進田裡,驚起一群撲棱翅膀的麻雀,人種的稻子自己還沒嘗到新米的滋味,倒是養肥了這群該死的麻雀。杭老頭一路走一路扔土塊兒,倒是給看守稻田的孩子幫了不小的忙,家裡人安排孩子來守著稻子趕著鳥,但孩子一紮堆,能想起來趕鳥就不錯了,至於時間,那就是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衝到田邊嚷嚷幾嗓子,驚起偷嘴的鳥雀。

張蔓帶著她兒子下地割草的時候,就看到她瞅好的荒草地裡停的有木板車,一頭大黑牛還在低頭吃草,草蒿上綁的紅繩還在。

她這半年來,除了種從村長手裡租的六畝田地,但凡屠家雇人做活,不論是家裡還是地裡,她都往上衝,割麥子、插番薯藤、拔草……她都乾,短短一個夏天,她看著就老了不少,頭發綰成發髻,整日用灰布把頭發給包裹起來,才回來時穿的裙子也換成了方便下地乾活的褲子,臉跟手都換了個色,但因為是自己種田乾活養活自己,不看兄嫂的臉色吃飯,腰背都挺直了。

她兒子孫鶴,可能是因為被家裡的變故給嚇著了,膽膽怯怯不敢看人,被孩子欺負了也不還嘴還手,隻能哭,沒辦法,他娘隻好走哪給他帶到哪,下地乾活就給他放在離她最近的樹底下,由他自己玩,現在雖說還是跟小孩玩不到一起,但拉著他娘的手敢跟人說話了。

所以在今年夏天,白嬸子下田插秧摔傷了手短時間不能再割草後,許妍做主把這割草的話安排給了張蔓,拒絕了由白家二媳婦代替割草的提議。

白嬸子手好了之後也沒辭掉張蔓,今年家裡養的豬多了八頭,牛生的牛犢也沒賣,現在羊也揣崽了,兩個人割草就是當天用不完,也能存下來曬乾冬天作草料。

為了防止兩人因為割草起衝突,張蔓跟白嬸子私下商量,看好哪塊草地了就用繩子做個記號,免得我割了你看好的,再因為荒草而吵架。

孫鶴繼續坐在樹底下逮蟲玩,張蔓找了個離牛遠的地方割草,竹筐滿了之後,她挑起擔子,說:“小鶴,你在這兒玩,娘送草回去,馬上就來啊。”

“好。”

往日也是這樣,送一擔子草並不要多長時間,然而這次挑著空擔子再回來,樹底下就沒兒子了,摔了擔子高聲喊兒子的名字,聲音從草叢裡停放的木板車底下傳出來,“娘,我在這兒。”

“怎麼鑽車底下去了?娘沒看見你嚇的手都打哆嗦。”把孩子從車底下拽出來,拍拍身上沾的雜草葉子。

“有個瘋婆子來了,披著頭發,看見我就喊孩子,我害怕就往這邊跑,她也沒往我這兒追,直接進村了。”孫鶴給他娘解釋。

張蔓摸摸他的小腦袋,怔愣了一下,問:“是不是你阿奶?”

“不是,我認得我阿奶,我阿奶胖,她瘦,還凶。”

張蔓也沒心思割草了,家裡沒出事的時候婆婆是長的胖,但這家破人亡,房子被扒,田地被賣了賠錢給了那家人,哪還能胖的起來?

拉起孩子就往村裡走,還不忘挑起空擔子,問:“給娘說,她是從哪進村的?”

看著小鶴指的方向,這也就是往爹娘家去的,但自己來的時候也沒撞見人,難道婆婆真瘋了?

拉著兒子在這條路上轉了一圈,也沒見人,隻好回娘家敲開門,“大嫂,有沒有個老婆子來敲門?”

“我們這窮人家,除了你就沒人來敲門了。”女人滿手的皂角水,開門後陰陽怪氣道。

這次她沒罵回去,而是拉著孩子轉身走了,看到屠家門是開著的,她還想著是不是自己走的急忘關門了,又走上前去關上,關門前還在院子裡掃了一眼,沒人,隻聽得到臥房裡許妍教書的聲音。

挑著擔子再返回草地割草,碰到屠家的三隻肥狗,撲咬著往回跑,這是過了放羊的癮要回去了。

一筐子草剛裝滿,村子裡喧鬨起來了,有人嘶聲力竭地喊著“小葵”,這是出事了,筐子也顧不上了,拉著孫鶴往村裡跑,就見屠大牛一家老少都出來了,嘴裡喊著小葵,在柴火堆裡、草窩裡翻找孩子。

還有其他鄰居也都跟著在找,屋裡屋外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孩子,許妍腿都軟了,還梗著嗓子繼續喊,屠大牛這時也沒精力再安慰她,問周圍的鄰居:“上午有沒有陌生人進村?我懷疑是有人進我家院子裡把孩子抱走了。”

都說沒有,張家大嫂聞言看了眼大姑子,動了動嘴還是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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