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想的?”黑暗中許老大問他婆娘。
沒聽到回應, 他繼續說:“反正搬到彆處去咱們也是外來人,還不如搬到後山村,離我兩個妹妹都不遠, 而且老二媳婦說的也沒錯,宏義養豬養得挺好, 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得來, 一年見一麵,小羊他們都跟家裡不親近了, 既然他們回不來, 乾脆我們就搬過去。”
在二弟一家搬走之後, 他更著急了, 越是年紀大越愛麵子, 出門都愛吹噓子女,老大兩口子一年賺十五兩, 過年回來還能帶兩刀肉回來, 正是能讓他享受彆人吹捧和羨慕的時候, 卻因為村裡人知根知底, 他爹做的事都記得, 怕被人揭老底, 他隻能硬憋著,出門隻用豎著耳朵當聽眾。
“哎,你說話啊, 睡著了?”許老大支起身子探頭瞅她。
“沒有”, 她推倒他, 歎口氣說:“你說的容易,搬家哪兒那麼好搬,咱們的田地咋辦?賣了能在後山村買到嗎?這破房子有人買嗎?賣不出去不就砸手裡了?”
“那等宏義過年回來了問問他, 讓他在那邊聽著消息,要是有賣田地的就先從小妍那兒借錢給買上,咱們倒手了再還她。”聽出老婆子沒有不同意,他也就鬆了口氣,她家裡家外一把抓,時間長了他也習慣了聽她的話。
“嗯。”
再說宏義回到後山村去還牛車的時候,發現三個孩子都在屠家,許妍對他說:“晚飯在這兒吃,免得你上去了還要開火,家裡飯都快要好了。”
“行。”他吃了幾個燒番薯,半路上就餓了,現在是餓的燒心,渾身沒勁。
飯後要走的時候,他看小米坐在凳子上不動,喊她:“小米你不跟我回家?”
“我跟我表姑睡。”她摟著小葵的胳膊不撒手。
“這孩子不戀家。”他拉著兩個兒子出門,路上囑咐他倆以後上山的時候把小米帶回去,免得她在在山下搗亂,她不像小魚那麼斯文,比小魚大幾個月像個猴子,也不聽話。
“爹,帶不回去的,你做飯又難吃,小米跟著小葵好吃好喝又有我小姑奶帶著她們上山玩,她咋舍得跟我們上山。”小羊哥倆可不接這任務。
“……小葵是你們喊的?那是你們表姑。”他找不到話反駁,隻好另外找茬訓他兒子。
果然,小米像是屠家的第二個閨女,成了小葵是小尾巴,湊在一起看書、拿小葵的毛筆亂畫、跟著一起砸酸棗殼,一起洗澡泡腳。每天都能看到她兩個哥哥,她也不想家,上山碰到她爹了就衝過去撒一陣嬌,連家門都沒踏進去。
許宏義連著幾天沒見人了還要下山來,提著她的棉襖棉褲,敲她腦門,咬牙說:“老子是養了個白眼狼?有奶就是娘?”
“嘿嘿,不是白眼狼。”話落就拎著棉襖棉褲往她睡的屋走。
“小姑,這丫頭沒給你添麻煩吧?做錯事了隻管訓她。”他坐在桌前捏開燒的焦糊的花生往嘴裡扔,這一看就是家裡孩子燒的,糟蹋東西。
“還好,我沒操啥心,都是小葵在管她,而且小米性子好,也不愛哭。”瞌睡也大,跟小葵睡竟然沒被踹醒過。
“那就好,我小姑父呢?他之前選了五頭豬讓我每天給拉出來放在空地上養著是啥意思?”他隨口問道。
“他說野豬肉緊實肉香,就是沒劁過味兒大,這不,就想拉幾頭豬出來多跑跑,過年的時候拿去送禮,也有個噱頭。”杭家和顧家過年的豬肉都是屠大牛送去的,跟外麵的豬肉比起來也就吃著安心些,半匹豬肉也就三四兩,都不差錢,這玩意吃著也不能讓人承情。
今年豬多了,事情也順了,他就想著先拉幾頭豬出來多跑跑,身上的肥油給跑成腱子肉,而且還有百草醫館裡的郭大夫,這一個多月帶小葵去問了四五次,人家都和聲和氣地解答了,過年也要給他送年禮,說是自家養的豬有點土氣,但要是說是自家山上散養的豬,肉質緊實,沒生過病那就好聽多了。
野豬肉比家豬更招人稀罕還有一點就在於吃的東西上,野豬吃的雜,有些青草比如婆婆丁、馬齒莧這些都是草藥,甚至還有更罕見的,有人會覺得野豬肉滋補,哪怕野豬肉有股味兒,卻價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