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們是打著年禮的幌子來送謝禮,你家郭大夫這兩個多月指點我家大閨女不少東西,在醫館裡我買藥之類的錢也落不到他手裡,所以我就厚著臉皮空手進醫館再空手出來,這不,過年殺年豬了,可讓我抓著機會來感謝他了,我家這豬肉比外麵攤子上的肉好吃,它在山上跑,吃野葛藤、婆婆丁,還自己拱野葛根吃,吃了不少藥材,肉滋補得很。”實際上許妍自己都還沒嘗過,但不妨礙她大吹特吹。
“那這可是好東西,我就收下了,等郭大夫回來了我可得給他說說。”至於說什麼,兩個女人都懂。
回家的路上,許妍隔著車棚跟屠大牛說話:“這年頭,送禮還送得低聲下氣的。”
“你這隻是第一次還不習慣,習慣了就好了。”
“習慣低聲下氣?可饒了我吧。”
“你就把她當杭二嫂來交往,處好關係說話就隨便很多,就沒了低聲下氣的感覺了。”屠大牛說的很有經驗,但他是跟顧清他們先是有交情再有人情往來的,不像許妍沒怎麼正經求過人,說話要再三掂量,心裡挺彆扭的。
趕在臘月二十八,五頭豬全給宰了,屠大牛給顧家和杭家送去,還托杭家的運糧車給縣裡的曹萬跟李宣音家也各送了半頭過去,打著滋補的名頭把幾頭豬安排的明明白白。
許妍跟屠老漢就在家收拾豬大腸豬肺這些東西,灰麵用了半包才都給洗乾淨,屠老漢鹵了一盆子豬腸,五根豬尾巴,還有豬耳朵和豬臉肉,加了農家自釀大醬,還丟了兩塊黃糖,豬腸起鍋時,顏色紅亮,香味撲鼻,小葵跟小魚各端著碗坐在門口邊吹邊吃,筷子都不用了,直接手拿著吃。
許妍聞著香味走進來,低頭咬掉小魚手裡的一截豬腸,含糊地說:“豬腸這麼臭,娘幫你吃。”說著要去奪他的碗。
屠小魚趔著身子護著碗,說:“洗乾淨了,不臭。”
“哼,老娘洗豬腸的時候你繞道走,還監督我用皂角洗手,瞅你那狗樣兒,前腳捏著鼻子嫌臭,後腳吃得噴香。”
“小魚就是瞎講究,假正經,欠收拾。”屠小葵坐一邊煽風點火,看她娘戳小魚的腦瓜子,還舉著碗獻殷勤,說:“娘,我的給你吃,小魚小氣,彆搭理他。”
“好閨女。”許妍笑的像個強盜,握緊飯碗,把碗底三截溫熱的豬腸都給塞進嘴裡,滿意的鬆開小葵往外掙脫的手。
“好姐姐。”小魚說完站起來就跑,但小了三歲,腿短一截,先跑了兩三步也還是被搶了。
而回了家的小米在豬圈並沒有看到豬,跟在她奶後麵問:“阿奶,咱家的豬已經殺了嗎?中午吃肉嗎?”
“吃,阿奶給你們炒肉。”
等了好半天,去灶屋溜達了好幾趟,中午就吃到了兩片肉,過了兩個月天天吃肉的日子,她想放賴,剛想張嘴嚷嚷,就看到她爹緊盯著她的眼睛,小孩子最是敏感,誰能惹誰不能惹她心裡都知道,看著她爹眼中的警告和不滿,又默默低下頭扒番薯乾飯。
“宏義,你小姑住的村子咋樣?家裡這幾年有你往回拿錢,往年也攢了點,現在手裡有七八十兩,我們搬去後山村如何?買地皮後也能蓋幾間房子。”許老大放下筷子出聲說。
“怎麼這麼突然?咋想搬到後山村?”許宏義驚的有些嗆著了。
“不突然,十月初的時候我們在家裡就商量過,你回不來我們就搬過去,一家子住一起,你們一年回來一次,像是家裡來客了似的。”
宏義聽了看了眼春苗,他回來一天一夜了也沒聽她提起過。
“後山村挺好的,有山有水,還能買我小姑父的兩個豬糞坑裡的土糞肥地,莊稼長的也好。”看他爹過於高興的臉色,他給潑了瓢冷水:“正是因為都好,後山村沒人賣地,我去了三年沒見過賣地的,就連山腳下蟲鳥多的地都給開墾了。”
“而且,後山村前麵是彎堰,後麵是山,房子蓋的滿滿當當,隻有一家空屋在堰邊,還是有主不賣的,我們家想搬過去沒問題,但得等,等多久我也不知道,不然搬去了就是喝西北風。”他不是很讚成全家搬過去,早些年沒這想法,現在多是打上了他小姑的主意,而且他娘一直沒有說話。
“那……”許老大沒想到是這麼個結果,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婆娘。紅蓮聽了也是皺眉,不滿地說:“大嫂也是,爹娘跟我們不知道後山村的情況難得你還不知道?你之前就該說的,白白讓我們空想了這麼長時間。”
“我沒想到這方麵。”春苗訥訥出聲。
一頓飯不歡而散,宏義還沒來得及問春苗就被他娘喊出門了,“後山村真沒地兒蓋房子了?”她盯著他問。
“娘,你們為啥非要搬去後山村?彆說是為了離我近,我拖家帶口的過去給家裡省了不少糧食和花銷。”他反問道。
許大嫂看著這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兒子,也明白了他的態度,如實說:“我是擔心,我們家就你跟宏義兩個兒子,你們感情好,但擱不住一個常年在外,除了小羊,你那兩個兒女對你弟家的孩子沒啥感情,堂兄弟姐妹啊,生疏的讓人害怕。”
許宏義沉默,說:“後山村多的空地的確少,就村尾那一片,除了我小姑家占的地皮,另外一塊兒是一片雜樹林子,不知道啥原因,沒人墾成田地,也沒人提起,不太可能買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應該蹦寫到三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