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小葵跟我出去一趟,胖頭家還有五隻臘鴨,我們再買三隻回來,明天送兩隻給齊大夫,他要是喜歡吃我們冬天多買幾隻做成臘鴨。”許妍摟著小姑娘的肩膀往外走,齊大夫對自家閨女好,她就把他當長輩孝敬著。
“不讓你洗碗,天黑彆往出跑,明早再去也一樣。”屠大牛靠在椅背上發聲,他做飯就許妍洗碗,老頭做飯就他洗碗,今晚是他做的飯,該是許妍來洗碗,看樣子她是想賴掉。
“明早說不定人家出門了,有月亮,看得見路。”許妍摟著閨女走路的速度更快了。
兩人走了,桌上就剩下祖孫三代四個人,小的那個還掀起了衣裳拍肚子,“大兒,八歲了,今晚碗歸你洗,我八歲都會炒菜了。”屠大牛摟著他大兒子說。
屠小魚瞅著他阿爺詢問,看他點頭了,利索地撿起碗筷往灶屋走,小槐也站起來幫忙,碗端進去了兩孩子也沒出來。
屠老漢聽著裡麵倆孫子的嘀咕聲,踹了兒子一腳,低聲罵他:“懶死你得了,讓你兒子洗碗你閒坐著磕牙。你咋好意思說你八歲就會炒菜的?炒韭菜雞蛋老子吃一嘴蛋殼,嚼雞蛋像是在吃沙。”
“現在是你在磕牙,我八歲都能給你炒韭菜雞蛋了,我讓我八歲的兒子洗個碗咋了?”
“我孫子會讀書,不會做飯也能討到媳婦,你不行,你能討到媳婦全賴我從小教你學做飯。”屠老漢往自己臉上貼金。
“……”老頭沒說錯,但屠大牛不承認他懶,攤手耍無賴,“心疼你孫子你自己進去洗,走快點,免得進去晚了你孫子給洗完了。”
“他爹身懶嘴好吃,隻能我孫子受點苦了。”他也不肯起來,話剛落灶屋裡就響起了碗摔破的聲音。
碗是小槐摔的,他手小捏不住,陶碗磕在了火鉗上,碎成了三半,屠老漢拿著三片陶按在外牆根的泥土裡,這兒還有幾個瓦片,都是用來喂野貓的。
之後也沒進去,留他們父子三個在裡麵洗鍋洗碗,聽到小葵跟她娘的聲音了才往進走,提了一筐子草往後院倒進牛棚裡,明天早上再倒一筐拉出來就能趕路了
“狗都進來了沒?進來了就把門杠好,沒人出去了。”聽到說話聲進來了他朝前院喊了一聲。
第二天天剛亮全家就都起床了,臘鴨臘肉都放在乾淨的竹筐裡,葛根粉用竹筒裝著,新削的木塞塞得緊緊的,牛鞭在空中扯了個響,牛開始邁蹄,小葵三姐弟向阿爺揮手,說:“阿爺,我們回來給你帶醬牛肉吃。”
屠老漢笑著擺手,牛肉哪兒是那麼好遇到的,看牛車出村了他喊狗進屋,把大門從裡麵杠著。
“我小孫子叫齊甘瀾,今年十四歲,比小葵大三歲,他下午也在齊民醫館打下手學醫,你們下午去把這個包袱交到他手上”,齊大夫把包袱放在牛車上,猶豫了一下說:“要是碰不到也就算了,直接放醫館就行,你們去了就報名字,他們知道我在鎮上收了個小徒弟。”
“一定交他手上,明天要的碰不上麵就後天再去,齊阿爺,你偷偷給你小孫子帶了啥?”小葵抱著包袱笑問。
“好東西,他喜歡的。”
小葵在醫館喊他為齊大夫,出了醫館被要求喊齊阿爺,齊老大夫近兩年不讓她喊師父,說是沒正式收她,而且他大孫子都成婚了,不想給孫子們找個年齡這麼小的小師姑。
牛車上多個包袱少兩隻臘鴨,牛車慢吞吞地出了鎮子,屠大牛說:“這老頭也是好笑,帶東西隻給小孫子帶,難怪囑咐要親手交到他手上。”
“這個歲數的人了,子子孫孫一大家子,要做到不偏不倚還挺心累的,喜歡誰送他東西隨心來就好,等我到這個歲數我就這麼做。”許妍握一把路邊的狗尾巴草,借由牛車的力道給掙斷,嘴裡念道:“齊甘瀾,名字還挺好聽的,我喜歡“甘”這個字,第一次見人把這個字用在名字裡。”
到了縣裡正是黃昏,還沒找到杭家的鋪子倒是先看到了齊民醫館。
“先去看看,要是人剛好沒回家,也能把包袱交給他。”許妍提著包袱拉著小葵走進醫館,進門就聽到一個粗啞的男聲崩潰地喊:“齊甘瀾,你再磨蹭一會,我姐養的貓血都流光了。”
“我又不是獸醫,你七大姑八大姨家的貓貓狗狗我都要看遍了。”另一個沙啞的男聲響起,許妍跟屠小葵看過去,是個穿以白色打底,大麵積墨綠色繡樣的小夥子。
“齊甘瀾,你阿爺讓我給你帶個包袱,我是你阿爺收的小徒弟,差點成了你小師姑。”小葵不見外地率先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