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殺人手段十分狠毒,意味著凶手眼睜睜看著劉氏痛苦吊死而無動於衷。
最令人心寒的是,這個凶手十有八
九就是與她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枕邊人。
大劉氏伏案痛哭。
蔣商不敢想象這一切若是真的,那母親臨死前將遭受多大的痛苦,他失魂落魄的坐著:
“可是,為什麼?父……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母親死了對他有什麼好處?”
從蔣商記事開始,蔣家的大小事宜全都是母親在料理,祖母的沉香紫檀,父親的名貴古玩,兄長延請名師的昂貴束脩,甚至連柳姨娘超出日常開銷的東西都是母親給置辦的,蔣家人不事生產,卻喜好奢靡,母親死了,今後誰去支撐他們的開銷?
大劉氏聽了蔣商的疑問,也暫時停止哭泣,這個問題她也很疑惑,蔣家的產業早就掏空,家中又沒有其他會掙錢之人,那蔣固康殺害妹妹圖什麼?
金梧秋將紙條從衣袋取出,遞給二人觀看,紙條是謝映寒的小喜鵲送來的,上麵寫著劉氏的詳細死因,以及蔣固康為何殺妻的理由。
其中有個關鍵的人,蔣固康庶長子之母,妾室柳氏。
柳氏與蔣固康乃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是蔣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原也是官宦之家的小姐,隻可惜後來其父因長恩伯府的案子被牽連查出任上貪汙而獲罪,下獄流放後,柳氏一夜之間成了無根浮萍,隻得孤身前來京城投靠遠嫁的姑媽。
那時長恩伯府剛被降爵,日子也很是難過,但想著柳氏一家因蔣家牽連獲罪,不好將人拒之門外,蔣固康又與柳氏私下情投意合,私定終身,腹中有了孩兒。
蔣老夫人無奈隻好把人留下,但柳氏的身份是罪臣之女,蔣固康不敢娶她做正妻,而那陣子蔣家虧空的厲害,急需一大筆錢渡過難關,可那時蔣家早已落敗,滿京城的勳貴人家竟
沒有一家願意與他們結親,縱然有個把願意出個庶女來頂事兒的,嫁妝想來也極為單薄,根本解決不了蔣家的燃眉之急。
在金錢的壓迫之下,蔣家隻能把目光投向商賈之家,得知大興府有個富商要嫁女,嫁妝之豐厚,完全不輸世家千金,蔣家心動了,以正妻之禮求娶劉氏進門。
十幾年來,蔣家靠著劉氏的嫁妝和劉氏賺錢的本事,漸漸擺脫了當初的窮困,維係住了他們岌岌可危的世家體麵,若是沒有接下來的事,劉氏在蔣家雖過得不好,卻也不至於丟了性命。
隻因蔣家得到了一個消息:柳蔚要起複了。
柳蔚就是柳氏的父親,曾被蔣家牽連查出貪汙而獲罪,如今他因在邊境幫軍中籌劃到一批極其重要的軍械,被軍中將領舉薦,起複文書已出吏部,回京指日可待。
一旦柳蔚回京,柳氏的身份將水漲船高,官宦之女豈可屈身為妾,更何況主母還是一介滿身銅臭的低賤商婦。
柳氏受不了,蔣家也不甘心,畢竟他們從未忘記過祖上榮光,還妄想著重回世家圈子,在柳氏去信給她父親得了指點後,便開始與蔣固康謀劃殺妻事宜。
並且還要殺得神不知鬼不覺,速度要快,名聲要好,劉氏的錢財更不能放過。
要同時滿足這麼多條件,殺妻難度可謂極高,正一籌莫展之際,一個絕佳的機會竟送上了門————劉氏被五公主驅逐回府了。
蔣固康覺得五公主祁珂在京中的素來風評不好,其母雲妃乃宮廷舞姬出身,又早早亡故,除卻公主的身份外,彆無助力,正是背鍋的最佳人選。
更何況,蔣固康隻需要讓人覺得劉氏是被五公主逼死的就好,又不需公主為劉氏償命,事後公主頂多被訓斥罰奉,自家再‘大度’些不追究,劉氏的死很輕易就能被揭過去。
可憐的劉氏,就這樣死在那對豺狼手中。
得知真相的蔣商與大劉氏痛苦難當,蔣商怒吼:
“我要去殺了他們!”
怒火讓他忘記自己腿上有傷,剛起身跨了一步就跌倒在地,大劉氏趕緊按住他,不讓他衝動行事:
“商兒你冷靜些,他們連你母親都敢殺,又豈怕多你一條性命在手!”
蔣商痛苦嚎哭:
“那我娘親就白死了嗎?他們用
我娘親的錢,還要她的命,難道我娘就活該被他們殺死,難道我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逍遙嗎?我不甘心!哪怕撞死在蔣家大門前,我也不讓他們好過!”
大劉氏眼看就要壓製不住奮力掙紮的少年,還是金梧秋說了句話,才讓蔣商稍稍冷靜一些:
“你就這麼去撞死,最多讓人說你不孝,於他們而言根本無關痛癢。”
“甚至你死了,他們更省事,更歡喜!”
蔣商的耳中嗡嗡作響,因為他知道金梧秋說的是事實。
蔣固康殺了劉氏之後,接下來的目標就是蔣商,錢管事已經動手了,若沒有金梧秋的人趕到,蔣商此刻已然是個死人。
蔣商無能為力的狂錘地麵,金梧秋說:
“你錘破地麵也沒用,不如留點力氣做實事。”
蔣商和大劉氏想起金梧秋先前說,隻要大劉氏能斷定劉氏不是自儘,她就有辦法為劉氏伸冤。
兩人對望一眼,蔣商和大劉氏跪成一排,蔣商無比堅定的說:
“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