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送出去的第二天,就有了回信。
再一日。唐回去拜訪顧府。
他在模糊的通銅鏡麵前整理著一貫,那鏡中的少年眉清目秀,麵如冠玉,最妙的是那眼中沉沉的,是千年歲月積澱的風華。
厚厚的長袍穿在他身上,卻一點不顯得臃腫,卻正是因為這兩個多月的旅途讓他更消瘦了。
佩戴好了玉,又鄭重的帶上了帽子,唐回出門了。
“少爺,我陪著你吧!”出門前,阿穆又一次問。
“無事,我一個人去即可。”
“可是……”
“放心。”
唐回出了門,阿穆忽的又叫住他:“少爺,披風忘了。”
那身穿白色披風的少年最終還是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之中,阿穆關上門的一瞬間,就被那風雪迷了眼。
結果究竟如何?
唐回回來的時候,說:“明日我們去租一間房子吧。”
阿穆:“啊?租房子做什麼?”
唐回道:“長安旅店甚貴,在這裡買房子更加不是易事,不租房子怎麼辦呢?”
“少爺……”阿姆的腦袋瓜還是麼有轉過來,“那顧大人是什麼意思呢?咱們到底是什麼情況?”
唐回敲一下阿穆的頭:“顧大人讓我跟著他學習一段時間。”
“啊?啊!天啊!少爺!你真是太厲害了!”阿穆高興地一蹦三尺高。
“找房子,明天就去找房子!”
“正好今天旅店的夥計還跟我說起來這件事呢,少爺,我原本想著興許用得上呢,誰想到這麼快啊!”
“對了,少爺,你快寫信啊!把這消息告訴老爺夫人,還有李小姐啊!”
幾個月後,唐回分彆收到了幾人的回信。
唐老爺大喜過望:“慧哉吾兒!”又在信中叮囑了唐回虛心待人,多多向顧大人學習。
唐夫人的驚喜幾乎衝破那薄薄的紙張,她的意思是:阿回,母親在昨日夢中見到你在長安大放異彩,第二天就收到你的來信,此可謂大喜之兆!你一定要在顧大人麵前好好表現,不要丟了我們唐家人的臉,多多向京城的名流才子請教,孩子,唐家名楣的光耀就靠你了!
湘靈的回信是:“阿回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昨天我做夢還夢見你穿著紅色的官服,騎著高頭大馬來見我樂,阿回哥哥不要笑我,我真的做了這樣的夢。”
“你說將在長安滯留一段時間,那麼你在長安住在哪裡呢?你吃的好嗎?最近有沒有瘦?我又重新給你做了許多的點心和彆的口味的肉乾給你寄過去。”
“最近你長高了嗎?我和娘親學做女紅了,她說女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給心愛的人縫製衣服;阿回哥哥,阿娘她說這話的時候,笑的很滿足,我還不是很懂。可是,我在給你做這件衣服的時候,想著你,我也一直在笑。”
……
不止她在笑,唐回也忍不住在笑。他打開那件大大的包裹,裡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東西,按湘靈的話就是“我想到一樣,便為你準備一樣,時間長了,東西便多了”;還有香氣撲鼻的肉乾;包的最神秘的,就是那件衣服。
是一件顏色明亮輕快的月白色圓領長袍,她細心地搭配了腰帶和帽子,甚至考慮到天氣,準備了一件紅色的長披風。
他迫不及待的試了,無一處不合身,無一處不妥帖,搭配的顏色更是相得益彰、錦上添花。最後,他穿上那件披風。
模糊的銅鏡麵前,多了一個濁世佳公子!
“少爺,你這樣穿可真俊!”阿穆向來對主人不吝嗇於誇獎,“這是家中剛寄過來的嗎?”
看了半晌,又說:“這顏色,不像是夫人的喜好……”
“是阿靈給我做的。”
“啊?啊!少爺,李小姐待您可真好!這衣服太合適了,又好看又合適!”吸了吸鼻子,“我怎麼聞到了一股肉味兒?”
循著氣味兒,阿穆看到了一隻大罐子,目光灼灼的看著唐回:“少爺,我可以嘗一嘗嗎?就一小口!”
“吃吧,吃吧,哪次攔著你不讓你吃了?”
“嘿嘿,這不是少爺你的心愛之物嗎,我要吃總得您的同意啊!”
“心愛之物”這四個字讓唐回的心忽的軟綿綿了。
小心的脫下那衣服,他叫阿穆:“來磨墨,我要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