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掛斷了電話。
然後,乾脆利落的將這個人,從自己的一切聯係方式裡刪除,並且把從前所拍下的照片,一張一張,每一張徹底刪除。
就當我們從來沒有來過彼此的世界。
有一個老人說,人生就是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很難有人可以自始至終陪著走完。當陪你的人要下車時,即使不舍也該心存感激,然後揮手道彆。
她做不到感激,可是至少能夠揮手告彆。
就這樣吧,周洲。
分手的第一天,她夜裡有點失眠。
分手的第二天,她開始正常工作。
分手的第三天,她在夢裡見到那個人,醒過來的時候,大腦還記得那情節,她覺得自己有點沒出息。
分手的第七天,她已經可以笑了,不會再失眠,她已經說服了自己,她不對過去有任何的留戀。
分手的一個月後,她偶爾會想起他,不是恨,沒有愛。
第三個月,她對著手機上最後一張照片說“謝謝”,然後,她刪了那照片。
我想,我喜歡過你,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雖然最壞的結果來的時候,我有點不知所措,但是,這應該也算時一種曆練吧,感謝你讓我更堅強。
分手後的一年,她又談了一個男朋友,平淡如水,沒多久分了。
再一年,在老媽的催促下,相了幾次親,然後,就決定再也不結婚了。
“你是不是忘不了你那個小白臉男朋友?”老媽這麼質問過他。
她乍一聽愣了,繼而又笑了,“跟他什麼關係,媽,我早跟你說過,我是不婚主義!”
老媽說:“可是女人總要結婚的啊!”
“誰說的?”她反問。
“你現在這麼想,等你老了你會後悔的!”
“那就等我老了以後再說吧。”
這場不愉快的對話,每年都要進行一次。唯一可惜的是,沒有什麼效果。
她這幾年顯得越發的成熟了,也更加的沉澱出自己的氣韻,身邊的追求著不少,但是,她似乎失去了喜歡的能力。
曖昧歸曖昧。
可是,她止步於此,不肯再多走一步。
“為什麼?”有人問。
她便笑一笑,“我也不知道呢。”
溫婉,讓人無法指責。
那時,她人在廈門。是的,她在幾年前,終究還是來了這座城市。在新的環境,做一份不需要加班的工作,輕鬆自在,那是那時候他提出的要求。
二十九歲那一年。
不知道是哪一天。
她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來電顯示是J市的,她沒接,隻當是騷擾電話。
鍥而不舍打了三次她才接。
“鹹陽!”對麵是一個不認識的聲音,她非常篤定自己沒聽過,但那聲音卻斬釘截鐵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鹹陽!”那聲音咬牙切齒,似乎帶著恨意。
“你是?”
對麵沒回答,沉默了三秒鐘,然後,她聽到了一個久違的名字:“來見周洲一麵。”
不是請求,而近乎命令。
她便有些反感。
“對不起,我最近有些事情……”
“三月十四,過來!”他補充道,“你必須來!”
“為什麼?”
“如果你不想後悔的話。”林晨說道。
如果你不想後悔的話。
可是,她從來沒做過後悔的事情,喜歡一個人,是這樣,分手後,也是這樣,不糾纏,不哀求,在自己的世界裡,生活的像一個女王。
想必是一個玩笑。
她甚至腦洞大開,想到,這或許是那個人想要複合的一種手段,或者,隻是一個賭約,或者,……她想不出來,但,她決定去看一看。
為了,不後悔。
她沒有想到那會是喪禮。
她愛過的那個男孩子,蒼白著臉孤獨的躺在那裡,儘管繁花燦爛,卻一室孤寂,他再也不會看她一眼。
鹹陽見到了那個給自己打電話的男孩子,他冷漠的看著自己,說出來的話像帶著劇毒的刀子一樣:
“那天晚上,他說,忘不了你,想要挽回你。”
“難得的,我見他那麼高興,多喝幾杯。”
“他開著車,做著去見你的夢,死在了路上。”
“這就是他媽的愛情,這就是他媽的愛情,它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你說,你為什麼要分手?!為什麼?!你知不知道他又多喜歡你!他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誰!這輩子唯一的所有的喜歡全都給了你,最後,還為你送了命!你的心是鐵石做的嗎?”
“你現在哭什麼?你掉什麼眼淚?彆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惺惺了!”
鹹陽摸摸臉,她——哭了?
“你怎麼就那麼狠?!鹹陽,你怎麼就那麼狠?!就算要分手,好好說不好嗎?你一聲不吭消失了,你知道他多難過?!你怎麼就這麼狠?!”林晨連問,聲嘶力竭,竭斯底裡!
她站在那裡,任由林晨罵。
她終於也沒有說出,分手是他提出的。
也沒有說出,她曾經做過的努力。
因為她隱隱感覺到了,真正的實情是怎樣的。
那天夜裡,她一個人在他的靈堂,對著他的蒼白的屍體,靜默了很久。
“周洲,我想了很久,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我這麼長時間,沒能愛彆的人,因為,你還在我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