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家人本來就不多,這些年我和父王天各一方,能像這幾個月一樣,常在一起吃飯都是難得,大嫂能來,等大哥當差回來,咱們一家也算圓滿了。”
便是團圓飯都吃不上了,以前王府裡有個陸側妃,而自己的母妃處處受人壓製,府中妻妾相鬥,榮義連京城都不想回,不然哪會落陸風隱的手裡,傷了身子。
晉王吃完飯後,本是要出城辦事的他,卻先去了陸府麵聖,將宋九給的紙稿皆數呈了上去。
對於晉王來說,稅法律令,他不及文臣心細,顯然也隻有皇上能仔細看個清楚,不過晉王在呈上這些建議之後,便將情況說了說。
這一次他們想方設法招安江北商會的人,卻並不能解決根本上的問題,如平江府這樣富饒之地,裴淳賦做知州這些年,繳上去的稅最快最多,本來已經在各州郡之間排在前頭了,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麼多人貪昧。
陸治寧輕輕鬆鬆養了一萬私兵,再餘下來的稅賦也排在各州郡的前幾名,可見這稅政律法是不是有很大的遺漏,這麼一算,他們損失的不是一個江北商會,而是數個江北商會都比不上的稅錢。
晉王這話倒是說動了皇上榮晏,他原本隻是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紙稿,聽是任家三媳婦總結出來的一些意見,他便沒了興趣。
莊戶出來的婦道人家難不成比朝堂上的官員還厲害,每三年便有全國各地的才子參加科舉試,燕朝人才濟濟,都比不上她一個內宅小婦人不成?
所以皇上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江北商會的財富,卻能解了眼下國庫的燃眉之急,而稅賦上的遺漏,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動,所以一疊紙稿,皇上連看都不想看。
但是晉王不出門辦差,交上紙稿後也不打算走,又是這麼一番話一說,榮晏看了他一眼,瞧著他挺看重這任家三媳婦的,於是礙於君臣之義,他勉強拿起紙稿看一眼。
第一張紙稿上隻寫了一行話,“把各州郡縣的田賦、徭役以及其他雜征總為一條,皆以合並征收銀兩,則可減少缺斤少兩以及運輸損耗與腳程費。”
就這麼一行話,便令榮晏虎軀一震,他盯著這一行字看了許久。
晉王見皇上真看進去了,心頭一喜,他先前看到這一行字也是很震驚的,燕朝繳稅,皆以實物,服徭役也需各家征一人或兩人參與,什麼山林稅地畝稅,這些都是各地方征收,大部分皆以繳糧為準。
當初燕朝初期,先皇定下這樣的規矩,是以糧食為根本,糧草的儲備也是國家強盛的體現。
然而現在大媳婦所提出來的意見是,將所有的稅目統一之後,地方便不會隨便征收雜稅,而後可以用銀兩為計量,便不會有糧食缺斤少兩的賬目,從而也無法從中間貪汙這小數目。
在稅錢上的運輸,銀兩不會有損耗,糧草會隨著天氣變化,中途遙遠等原因,會有相對應的損耗,這樣的損耗所定下的範圍又是一個無法預料的,便又有人在中間貪汙,還無處可查。
就好比現在陸治寧安排進各衙門的這些私兵,他們背後到底收授了多少稅錢,都無處可查的,大可記在這些損耗當中或者其他的雜稅當中。
主座上的榮晏翻開了第二頁,他顯然看進去了。
第二頁所寫的卻是建議京城往各地派督察使,各州郡縣所有田地山林重新丈量並以劃分,確定每一處田地名頭有主,且為納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