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來日方長，陸少唐顛了顛解說贈送的紀念明信片，抬頭問：“厲老師覺得展覽怎麼樣？”
厲戎緩緩頷首：“很不錯。”
想了想又說：“謝謝。”
“……”
這句謝謝燙得陸少唐心臟縮了一下，整個人都不大好，他單手揉著脖子替厲戎推開玻璃大門：“今天這展覽比我預想的規模要小。”
“還好。”厲戎客觀評價。
局限在印象派本身的畫展，很難辦出宏大的規模。
這點陸少唐心裡也清楚，笑了笑問：“話說回來，厲老師最喜歡哪一幅？就畫，這裡頭的畫。”
厲戎回憶了片刻，沒太多猶豫道：“阿爾弗萊德·西斯萊的《洪水泛濫中的小舟》。”
“為什麼？”
“隻是感覺。”
厲戎彆開了眼睛。
……
——什麼感覺？
陸少唐揣摩著摸了摸下巴。
《洪水泛濫中的小舟》是阿爾弗萊德1876年所做，印象派的代表作品，畫作正如其名，描繪的是洪水過後的景象：
住在林邊的人們離開房舍，撐篙行船，在午後的水麵上遊移飄蕩；他們乘坐的船隻小而破舊，每條船上都隻夠站立一個人，人們隔著水麵遠遠交談。
……背後有什麼深意嗎？
但是厲戎把話茬停在了這裡，陸少唐也不想繼續追問。他抻了抻脖子，看見頭頂的玻璃穹頂繪著精致的星空圖案，偏西的光線透過穹頂照射下來，在一側白牆上上印出大片的星輝，引來遊客駐足拍照。
心滿意足地勾了勾唇角。
厲戎兩輩子都答過他這同一個問題，說出的答案也沒有改變：印象派畫作裡，他最喜歡《洪水泛濫的小舟》。
上一次聽的時候，陸少唐還很年輕，他記住了這件事，在示愛時隱晦地將作品取名為洪水。他想著自己和厲戎也不過是洪流中的幸存者，互相擁抱著在岸上相互取暖。
而現在這個更年輕、更柔和的厲戎，還不像五年後深沉克製。陸少唐窺探他的眼神，感覺自己隱約觸碰到了厲戎這個人。
——這是他的愛人。
“厲老師。”
陸少唐伸出手，輕輕搭在厲戎肩上。
厲戎：“……”
陸少唐擺出的其實是個領-導慰問基層群眾的姿勢，但厲戎一時間忘了反應，隻好暫時放任陸少唐繼續“慰問”。
“你有我呢。”
陸少唐格外認真地說：“我也有你，我們都不是一個人。”
……
零碎的星光從牆壁折射下來，映在厲戎因為訝異略微睜大的眼睛裡。陸少唐被亂七八糟的念頭纏得出神，半晌才抿了抿發乾的嘴唇。
一點輕柔的觸感忽然貼上臉側，一觸即分，留下一點紅印，陸少唐猛地睜大雙眼。
……臥槽！
肇事者淡定地挺直了脊背，隻有泛紅的耳尖十分惹人注目。
“……走了。”厲教授嚴肅道。
他話音未落——溜了。
陸少唐站在原地，憋得頭發都快炸起來。
厲戎，厲兄，厲教授？
這麼好的氣氛你純情尼瑪啊？！
掐個臉就跑算什麼好漢！
陸少唐：媽的，生氣！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厲戎：我一個人也很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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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驕傲！
我誇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