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就是低血糖而已，你知道的，老毛病了，掛了兩瓶葡萄糖就好了。”
鄭蘭看了看她，確認她的麵色真的還可以，才鬆口氣，
“你沒事就好。對了，今天發下來的新書我都幫你放在桌子裡麵了，總共十三本，你自己數數看唄，有沒有錯。”
林暮雨不懷任何期待地打開桌板。
果然——
十三本新書裡，有七本都是皺皺巴巴的，更嚴重一點的，連封皮都被撕了一半下來。
“今天發新書是王婷鈺她們發的。”
鄭蘭有些小心虛，
“你也知道，王婷鈺這個人，就是小心眼，自從上個學期你害她作弊被發現，她就一直針對你了。那她畢竟是王重陽的女兒，我不敢”
“行了，我知道了。”
林暮雨把書一一對過，然後放回桌洞裡擺整齊，對她笑了笑，
“沒關係的，隻是封麵不太好看，裡麵沒有缺頁就沒事。我先去辦公室給老師交暑假作業，你小心著點兒，剛才那動作，我不用走進來就知道你在看。”
“哦。”
初三比初一初二要重要，所以學校給初三的學生們多加了半節晚自修的課。
總共25分鐘，可上可不上，由學生們自主選擇。
——當然，這隻是明麵上的說法。
在各班班主任的虎視眈眈下，基本上沒有學生敢不上最後這半節晚自修。
不過也幸好有這半節晚自習，才讓林暮雨在放學前及時趕回來，不至於趕不上交暑假作業。
主要他們班主任真的很難搞，交作業交完了，還要“關心”一下你的暑假學習生活。
如果不及時交上去，就算你有千萬種理由，明天也絕對會被挑刺。
林暮雨抱著作業本來到辦公室，班主任江淑葉正對著電腦看視頻，見她進來了，就按了暫停，關心地問了一句，
“回來啦，身體沒事吧？”
林暮雨仔細看了看，發現對方眼裡的情緒很真實，不似作偽。
她想，大概除了同學們，連老師和學校領導也都被欺瞞了，所有人都以為被救護車抬進醫院的是自己。
而真正傷者的身份，被保護的很好，密不透風。
女生點點頭，乖巧道，
“我沒事了老師。”
然後把手裡的作業遞給她，
“這是我的暑假作業。”
班主任接過去，隨手翻了幾頁作文，結果翻到一半，一篇作文還沒讀完，放學鈴聲就打響了。
辦公室外漸漸喧嘩，傳來學生們追逐打鬨的聲音。她就沒再細看，直接合上，交還給她，
“行了。這學期初三了，要好好努力，隻要你保持這個水平不掉下去，縣重點是穩的。身體健康各方麵也注意一下，老是生病對學習沒好處。”
“嗯，我知道。”
“好了，回去吧，你今天剛掛完水，好好休息，明天早讀晚點來也沒事。”
大概是因為完全在“救人事件”中置身事外，班主任對她的態度還十分親近自然，一點都沒有上輩子初三時那樣乍然疏遠。
——果然，當時果然存在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門道。
女生抱著書，生氣地決定以後都要討厭這個班主任。
晚上回到宿舍後，舍友及其隔壁宿舍的同學們都對她的“病情”十分關心，洗漱時，繞在她身邊七嘴八舌地問情況。
林暮雨表情自然，一律用市麵上流傳的那個說法給搪塞了過去。
好在她體弱多病是存在已久的事實，很快，大家就自動接受了“隻是普通的低血糖但大驚小怪的路人撥打了120而被莫名其妙帶去醫院”這種說法，甚至還對她明天早讀課可以晚去這個特權非常羨慕。
一直到夜深人靜，大家都上了床，女生才有空靜下心來回顧自己這一天驚心動魄的生活。
總結下來的收獲就是——兩棟房子。
一套在市中心。
一棟在腦子裡。
市中心那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給她，腦子裡那棟
林暮雨感覺了一下宿舍裡傳來的幾道綿長呼吸，確認周圍床簾拉的整整齊齊，才把枕頭塞進被子裡，然後縮到一旁，心念一動。
整個人再一次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板上。
——沒有辦法。
瞬間移動的定律就是：你移動前是什麼姿勢，移動後就是什麼姿勢，並且出生點隻有一個，那就是宿管房間窗戶前的寬敞地麵。
女生揉了揉疼痛的屁股，從地上爬起來，
“下次一定要在這裡”放個墊子。
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直接卡在了喉嚨裡。
寂靜的宿舍樓內，慘白的燈光下，女生臉上血色儘失，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驚恐地望著前方。
宿管房間的窗戶後麵，靜靜坐著一個中年婦女。
塗著姨媽色口紅，穿著一件花襯衫，正麵帶笑容地凝視著她，語氣溫柔又詭異，
“你終於進來了。”
活、活、活像是鬼片裡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