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打從生下來起,最大的優點就是膽子大。
越危險的事情他越有探究的興趣。
所以在對方邀請他一起吃午飯時,他非常爽快地就同意了。
——也好,就看看她接下來還有什麼招數,
江戶川硯如是想。
除了林暮雨和程硯,大家都是跑著去吃飯的,所以他們兩個去往食堂的路上,已經沒什麼人了。
但林暮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走在這個人形辟邪物身邊,居然真的沒有感覺到脖子後麵有什麼陰風。
這更加堅定了她想要得到對方血液的決心。
打好飯菜之後,女生認真地吃完自己盤子裡的最後一粒米——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因為體弱多病很怕自己忽然死掉,所以每一頓飯,林暮雨都吃的很虔誠。
不過她抬起頭,才發現對麵的少年似乎隻動了幾口,
“你怎麼不吃呀?”
“太難吃了。”
哦,好吧。
身嬌肉貴的大少年難免比較挑食。
“那你等會去超市買個麵包什麼的吧,不吃飯對身體不好。”
“嗯哼。”
男生靠著椅背,漫不經心,
“直接說吧,到底有什麼事?”
寂靜了一下。
然後程硯就看到,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靠近他,壓低聲音,
“我跟你說一個秘密,你千萬千萬不要告訴彆人。”
怎麼搞的跟幼稚園小朋友似的。
“你說。”
思考了一上午,林暮雨已經決定坦誠交流了。
她醞釀了一下,鄭重其事地,
“其實我是一個翻譯。”
“”
“哎哎,你先不要走,我還沒說完呢。”
“雖然這句話聽上去有點像威脅,但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沒有空聽你在這裡瞎扯。”
程硯整張臉上都寫著“你是傻逼吧”。
“我是說真的!”
小姑娘一臉“你才是傻逼”的表情,
“我真的是一個翻譯。準確來說,是幫助活人和鬼魂溝通的特殊翻譯,當然,偶爾我也會勸說一些孤魂野鬼去轉世投胎,是一項積德積善的好工作。”
男生已經快被她給氣笑了,
“你在跟我開玩笑?行,就算真的有鬼好了,鬼都是人變的,你告訴我鬼特麼不會說人話?”
“這個問題,我已經想了十四年了,至今也沒想通。大概人死了之後,就變成另一個物種,這都是上帝為了物種隔離而定下的規矩吧。”
“哦,你又信上帝了?”
“我什麼都信一點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的某位祖先在六百年前算到,你會死於非命,徹底斷了你們家族的香火。他算到,隻有渡靈族的人可以救你,而我,剛好是渡靈族的族長,所以你得給我你的血,我好為你做法,護你安全。”
“”
程硯直接站起了身,懶得跟她繼續溝通。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因為你體質特殊,能夠避開鬼魂,可你身邊的其他人呢?既然程家祖先能和渡靈族扯上關係,就一定會和陰界有所牽扯,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家裡人會經常請術士嗎?正常家庭都不會這樣的吧。”
女生坐在位置上,語氣很平靜,瞳孔裡仿佛藏了一汪深潭,
“你仔細回想一下,你人生中,真的沒有遇到過一件無法解釋的事情嗎?”
少年的腳步頓了頓。
無法解釋的事情
其實有。
還不止一件。
比如小時候老宅鬨鬼事件,無數傭人都主動請辭,開再高的價錢也不願意看顧那棟老房子。
每個人都說晚上睡覺會做噩夢,經常看見鬼影。
但因為自己從來沒有經曆過,所以程硯一直覺得是他們的心理作用。
還有上次的綁架事件。
最後查出來,問題出在家裡的管家身上。
管家在程家工作了幾十年,一直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任何差錯。
但偏偏最後查出來的結果表明,就是他在自己的食物裡加了迷藥。
詭異的是,連管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一直聲稱是被人催眠了。
但被誰催眠了,為什麼會被催眠,在什麼時候和誰有過接觸,他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非常奇怪。
非常非常奇怪。
“這樣。”
女生走過來,把一個東西放在他的手上,
“戴上他,你跟我去一個地方,看完之後,我想你就能誠心誠意地聽我說了。”
程硯垂下眼眸。
看見自己的掌心,靜靜躺著一對綠色的隱形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