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11)
小皇帝要禦駕親征,朝堂上的內容也立即多了幾分戰火味。
舒樂雖為名義上的主將,但最後決定權到底由誰做,自然不言而喻。
再加上朝中的大臣們對於年輕的皇上格外放心不下,又不敢當著周綏的麵說,於是隻能絮絮叨叨拉著舒樂左叮囑右叮囑,直叮囑的舒樂快要翻臉了,才將人放回了將軍府。
舒樂年輕氣盛,本身就驍勇好戰,再加上還有係統的金手指從旁輔佐,自從上戰場之後從未有過敗績,被來回念叨了好幾次之後,整個人頭都快要大了。
臨行前一天,停朝一日。
皇帝親自駕臨了將軍府。
據說是許久沒出宮了,想來將軍府坐坐。
周綏本來是想帶舒婉怡一起來的,但礙於幾天前皇後坑了他一晚上的不良作為,於是硬是沒拉下這個臉,自己帶著福全來了。
舒弘毅正在前廳看兵書,突然就聽到外麵的侍衛進門彙報,三言兩句還沒說清楚,福全公公就跟了進來——
後麵還跟著一身錦衣的周綏。
舒弘毅:“……”
舒弘毅也是一身便服裝扮,麵上表情變了兩變,跪下給周綏請安道:“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還望陛下贖罪!”
周綏麵上帶著假笑,親自將舒弘毅扶了起來:“老將軍客氣了,怎麼隻你一人,舒樂呢?”
舒樂還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
難得不上朝,他是決計不會在日上三竿前起床的。
而周綏是個勤快的皇帝,吃完了早飯沒事做,正巧出來遛遛。
舒弘毅老臉一頓,當然不好明著告訴陛下自家兒子還沒起床,於是隻能對身旁的侍衛板著臉嚴肅道:“還不快去尋舒樂在哪兒,叫他速來前廳,參見陛下!”
舒弘毅是個名副其實的武將,善兵器而愚情商,表情全掛在臉上。
周綏隻一眼就看除了舒弘毅的遲疑,當即便將那侍衛攔了下來,寬和道:“不必著急,朕難得出宮一趟,不如舒愛卿帶朕逛逛舒家的院子?朕剛好也想瞧瞧婉怡的閨房。”
此話一出,舒弘毅的麵色更僵硬了。
周綏來得突然,他甚至沒時間跟舒婉怡說一聲。
而要是帶著周綏在院中四處亂轉,要是剛好碰上舒婉怡那丫頭……
然而皇帝親自下的令更不能不從。
舒弘毅擦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遲疑的伸出手:“陛下駕臨,自乃老臣之幸,陛下這邊請——”
大難當前,舒弘毅終於難得機智了一把。
在門口等待周綏跟上時,舒弘毅快速衝自己的心腹使了個眼色,那心腹便悄悄的從人群中退了出去。
周綏不著痕跡的將視線收了回來,假裝什麼都沒看到般的挑眉一笑,跟了上去。
鎮國將軍府落成數十年,院中的一樹一木都有了些年頭。
舒弘毅慢慢帶著周綏向前走,走了一陣子便看到自己的心腹已經回到人群,衝他點了點頭。
可憐的老將軍剛剛舒一口氣,突然聽到周綏問:“舒愛卿,朕明日便要與舒小將軍一同出征,不知這兩日他在家可有所準備?”
舒弘毅老臉又一抽,心道準備個屁咧!舒樂那臭小子該吃吃該睡睡,還說好久都見不到了抽空去照月樓和六音姑娘玩了一晚上。
臭小子!
氣死老子了!
舒弘毅撫了撫胸口,厚著臉皮跟周綏瞎扯:“樂兒這兩日一直在書房中研究如何應對。陛下放心,犬子一定不負陛下囑托!”
“哦?”
周綏眯眯眼:“現在舒小將軍可在府上?”
舒弘毅麵色為難道:“現在……”
周綏一沉語氣,猛然道:“明日就要出征,難道今日舒將軍仍在出門玩樂?”
舒弘毅本就心虛,被小皇帝突然一詐,下意識便道:“不不不——陛下,舒樂還在房中,並未外出。”
周綏神色未見恢複,反而道:“既然在家,為何不出來見朕?”
舒弘毅被周綏的套路裡一步一步越走越深,退無可退隻能道:“陛下,舒樂昨日在書房中熬了一通宵,今晨才剛剛睡下,老臣這就去叫他起來。”
周綏看了一眼舒弘毅的表情,勾出一個笑來:“既然如此,就不要麻煩舒小將軍特地前來了,朕前去尋他便是。”
舒弘毅一愣:“陛下,犬子還沒起床,形容這怕是不妥……”
周綏哈哈一笑,拍拍舒弘毅的肩:“君臣之間,何須多禮,老將軍帶朕前去便是了。”
舒弘毅:“……”算了,幸好樂兒的房間和婉怡的房間隔得遠。
舒樂臥房的窗簾是整個將軍府裡最厚的。
這完全得益於舒樂對於睡懶覺的熱愛程度。
就算是日上三更,也沒有絲毫陽光從縫隙裡透進來。
舒樂的腦袋貼著軟綿綿的枕頭,整張臉都塞在枕頭裡,頭朝下撅著屁股睡得正香。
昨日六音姑娘沒有客人,他便去聽了一天的琴。
一邊聽琴一邊看美人,還有美人溫柔細語的勸酒,美滋滋美滋滋。
也不知道到了西南還有沒有這種機會。
舒樂舔了舔嘴,突然覺得房間裡的光線怎麼比剛剛要亮堂了,於是下意識的嚷:“冬青,冬青青——你看看是不是窗簾沒拉好啊!”
冬青沒回答,倒是一直在吃瓜看劇的係統道:醒醒,小皇帝來了。
舒樂在枕頭上拱了拱,以為自己幻聽了。
係統崩潰了:宿主!醒醒!小皇帝已經盯著你露在外麵的屁屁瞅了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