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54)
然後冷著視線, 朝惠嬪望了過去, 悠然道:“這是說了什麼?惹得朕的皇後這般不虞?”
惠嬪說到一半的話不得不停了下來, 朝周綏拜了下去,恭敬道:“臣妾見過陛下。方才臣妾隻是與姐姐在討論生活中的趣事。”
周綏撫了撫舒樂的腰,居高臨下道:“既是趣事, 不妨說來與朕聽聽?”
惠嬪抿了抿唇,沒有開口。
周綏的麵色更加陰沉了幾分, 他勾起嘴角, 開口道:“還是, 惠嬪隻是來此特意說給皇後聽的,朕聽不得?”
坐在下方的惠嬪聞言, 臉色大變, 趕忙跪下道:“臣妾不敢!隻是……隻是臣妾方才與娘娘討論的皆是臣妾一人所言,當不得真, 臣妾不敢在陛下麵前妄言。”
周綏低低“哦”了一聲,意味不明的笑道:“無妨, 朕不治你妄言之罪。但說無妨。”
見惠嬪似乎麵上仍舊猶豫, 周綏隨意瞥了眼坐在兩旁的德妃和葉美人, 冷笑道:“若是你不願意自己說,這裡還有另外兩位娘娘。讓她們代替你說也是一樣的。”
惠嬪向來與德妃很不對付,若是話柄落在德妃嘴裡, 更是收不了場。
惠嬪恨極了的咬咬唇, 對著周綏又是一拜, 道:“陛下明鑒。臣妾剛剛隻是覺得皇後娘娘的症狀並非僅是體寒虛弱, 而相識中毒之症,臣妾恰巧聽聞過此毒之厲害,想告與皇後娘娘知曉。”
周綏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逝,抱著舒樂的手卻又緊了緊。
他看向惠嬪,問道:“這句話朕進殿之時已經聽過了。現在既又已提起,依你來看,若真是中毒,皇後的毒又是何人所下呢?”
惠嬪嚇得整個人一抖,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周綏。
周綏也正看著她。
那雙接她進宮之時無比溫潤而純良的眼神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褪去了原本的顏色。
而今陡然再看,已滿滿都是幽深的漆黑。
少年不再。
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惠嬪都十分篤定這位年輕的帝王肯定會站在她的這邊,而現在,停在嘴邊的話卻停住了。
周綏幽沉的眼睛裡充斥著洶湧的驚濤駭浪,而表麵上卻是平靜的。
他似乎還在認真的等待著答案,又重新道:“惠嬪,朕還在等你回答朕的問題。”
“你既見過藥方,又提起了此事,想必心中早已有了猜測。”
周綏悠悠的說完這句,又看了惠嬪一眼,“怎麼不說話了?”
惠嬪斟酌許久,卻發現自己還是看不透周綏的心思。
她跪在地上,放柔了聲音道:“陛下恕罪,雖然臣妾的確恰巧聽聞過此藥,卻也是很早的事。如今臣妾身在宮中,更不敢對宮內他人諸多猜疑,所以臣妾並沒有懷疑的人選。”
這句話說完,惠嬪沒敢抬頭,俯身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周綏輕笑了一聲。
“是麼。”
周綏從桌上端起舒樂的茶盞,低頭飲了兩口,漫不經心道,“原來是這般,惠嬪有心了。”
將舒樂的茶盞放回桌上,周綏又摸了兩把舒樂的腰,才接著道,“你若是不說,朕還以為……惠嬪是想要與朕上演一番賊喊捉賊的戲碼。”
舒樂:“……”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狠狠的在心裡罵了周綏一通後,舒樂極其富有同情心的去看了一眼惠嬪。
唉,多可憐的小姐姐,這麼漂亮的,臉色都被周綏嚇白了。
跪在地上的惠嬪完全就沒想到周綏會是這般說法。
她原本以為這頂帽子能夠成功挑撥最近越發親昵的帝後之間的關係,若是不成,便隨意陷害一人,同樣萬無一失。
卻根本沒有想到……
周綏竟然想將這份重罪直接壓在她身上。
惠嬪整個人都在顫抖,發髻上的金步搖碰撞出叮當之聲,聽起來說不出的驚惶。
她倉促的抬起臉,美貌絕豔的臉龐上已經綴滿了淚痕:“陛下明鑒,臣妾絕無此心,臣妾——”
舒樂笑眯眯的擺了擺手,在周綏前一步便道:“惠嬪妹妹放心,若是本宮真的中了毒,我也相信這毒肯定不是你下的,大家湊在一起說說話不容易,快彆哭了呀。”
惠嬪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皇後娘娘真的願意信我?”
“信你信你,唔……”
舒樂猛地感覺周綏那雙手在自己的腰上捏了兩把,他抖了抖身子,轉過身瞪了周綏一眼。
周綏麵色也不太高興,給了舒樂一個欲求不滿的眼神。
然而這段日子來周姓的象拔蚌總是不努力工作,此時又有小姐姐在前,舒樂也懶得搭理他,又安撫道,“本宮知惠嬪向來溫順柔弱,斷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陛下莫要多心,您看把妹妹下的。”
周綏淡淡的看了惠嬪一眼,抓過了舒樂不老實的手放在桌下。